另一边的专属办公室里，叶一言往外抽出一根烟递给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的许晋飞。
与叶一言招人的桃花眼不同，许晋飞的眉眼间带了些懒散和倦怠，就好像周围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透的疏离。
他小幅度地随意挥了挥手，禁欲系的亮灰色西装袖口中透出一小节被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白色衬衣袖口，只在贴近手腕的位置突兀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和暗色Cartier表盘——如他本人一般冷清。
“戒了。”他淡淡开口，嗓音也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慵懒。
叶一言并不强求，他淡淡笑了下，就将那包烟随手丢在桌面上。
人人都知许晋飞早些年玩得野，也就这几年因为老爷子身子骨不好的原因，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穿上顶奢的西装，外人眼里看着一派云淡风轻，骨子里却是下了决心的事，多少人都劝不回来。
“你这次回来，怕是不止是给老爷子做寿这么简单吧？”叶一言也算是A市圈子里排的上号的贵公子，不过比起许家的底蕴，到底差了些。因此态度上，比之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倒是收敛了不少。
许晋飞的眉心几不可查得皱了皱，“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我更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
到了他们这一步，金钱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或许其他纨绔子弟受制于家中长辈的安排，到最后乖乖回家继承家业，他许晋飞却不一样。
有能力、又有魄力，他大可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这也是他跟叶一言不一样的地方。
叶一言眼中透出些羡慕来。
他在距许晋飞不远的位置坐下，双腿微微岔开，两手平摊在沙发靠背上，“虽然你想独立出来，你家老爷子怕是舍不得你这宝贝孙子。不过，兄弟我看好你。正好，我们杰泽有个项目，或许可以跟许少深入合作一下。”
他说完，示意外面的秘书把之前草拟的合作条款和企划书拿进来，给许晋飞看。
“许家靠的是动力设备发家，这些年又致力于新能源，虽说利润很大，到底是资金周转周期太长。这些年娱乐圈影视化这一块算是个风口，也是资本们竞相争夺的目标。我打算投资看看，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金色封皮的企划书熠熠生辉，光看表面，就知叶一言用尽了心思。
说到这里时，叶一言顿了一下，想要看看许晋飞的反应。
许晋飞并没有接那份企划书，他双手置于膝盖上，十指懒懒交叉在一起，身子后仰，很放松的姿势，“不太感兴趣。我更倾向于风投。”
叶一言并不太失望。见许晋飞拒了自己抛出的橄榄枝，他这才提起另一件似乎并不相干的事，“苏迎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没关注。”许晋飞嗓音懒懒。
叶一言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一遭，发现他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心中的那点狐疑又淡了些。
他脸上的笑更多了些，身子微微前倾，下意识从桌面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细长的烟在指尖轻弹了弹，似是张皇了下，又被他压在手底。
——在不喜烟味的客人面前抽烟，到底是有些失礼的。
放眼整个A市，能让叶少俯身低就的人本来就没有几个。这其中，许晋飞就算一个。
许晋飞的目光淡淡，扫过叶一言下意识的动作，唇角扯了扯，“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等会儿还有个锐意的酒会，你来不来？”
叶一言对跟一帮老头子喝酒没兴趣，只敷衍推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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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意等了许久，她细软的指落在会客厅的桌面上，仿佛在弹一首无声的交响乐。
就在她百无聊赖时，恰好看到半边磨砂的会客厅玻璃上显出两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亮灰色西装的男人，修剪合身的高定翻领西装把他的身姿拉得越发挺拔修长，目测比叶一言还高些，让人第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沈之意自然不能免俗。她的目光投向男人的半个侧脸，只见男人细碎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唯有线条流畅的下颌暴露在空气中，往下则是匀称的脖颈顶出来的一块性感凸起。
“那么，下次有机会合作。”叶一言探出手，跟驻足的男人握了下手。
“嗯，”男人懒散得应了声，修饰得干净修长的指随意与叶一言碰了碰，又收回自己的裤兜。因着这个动作，他的脸微微侧了侧，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会客厅的方向。
沈之意不知怎的，就有一种上课偷懒时被班主任抓包的慌张感。
她下意识得捂了下胸口，整个人身子往后侧了下，身形往下压低，借着磨砂玻璃挡住自己大半个身形。
许晋飞的目光有一瞬停留。
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叶一言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会客厅看过去。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一个穿着泡泡袖白裙子的女孩压低了身子趴在会客厅的桌面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怎么了？”他下意识开口。
许晋飞缓缓收回目光，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得懒散，“没什么。”
叶一言不再多想，直接按了下行电梯，送许晋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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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道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离开，沈之意才又缓缓坐直了身子。
许晋飞生了一双凌厉的瑞凤眼，上眼皮微微下耷，眼眸窄而长，不笑时总会给人一种冰冷严肃且气场强大的上位感。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之意身上时，她竟生出一种被看透的错觉来。
不过，那张脸确实比叶一言还要出彩些。
跟叶一言相处久了，她对帅哥也算是大概率免疫了。然而，在看到许晋飞时，心脏还是慌张得仿佛被人攥了一把。不管这种慌乱是出于对上位者的害怕还是其他原因，这种感觉都足以让她感到新奇。
就在她脑子中胡思乱想时，会客厅的门被打开了。
叶一言修长有力的胳膊轻推开门，就看到抱着食盒趴在桌面上的沈之意。
他的手顿了下，目光扫过沈之意的白色泡泡袖裙子。
沈之意的模样本来就显无辜，穿上显幼的裙装，更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一般。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得皱了下，问得并不经心，只是随口而言，“你过来做什么？”
听到叶一言冷淡的嗓音，沈之意唰得一下扬起了脸。
她的脸上带着些不似作伪的欢喜，“你回来了？！刚刚秘书小李说你在忙，我就在这边等你了。”
说罢，她把食盒往叶一言的方向推了推，献宝一般，“今天我给你煲了汤，快来尝尝吧！”
叶一言扫了会客厅的钟表一眼，十一点五十二，马上就中午了。
他在沈之意对面坐下，如往常那般接过沈之意递过来的碗筷和勺子，任由她盛了汤殷勤地放在自己面前。
汤还是温的，刚刚好的温度。
叶一言尝了口，抬头正好看到沈之意那带着些期待的目光，仿佛在等人表扬的狗狗，格外乖巧。
他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