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再加上有秦焕协助,军制扩编一事推进得无比顺利。
短短三天之后,两人再次进宫面圣,将扩编的具体计划,向安文帝做详细汇报。
次日,安文帝就在朝会上宣布,要对现有军队进行扩编!
虽然扩编的范围,仅局限于明年有可能出征沧浪的军队,那些原本战斗力较弱的军队,本来就不堪大用,这次自然也就不符合扩编的条件。
但是,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还是如同一颗巨石砸向湖面,让原本平静的天澜帝国,瞬间激起千层巨浪!
要知道,每一支部队自诞生之日起,从军号到人数,都是固定不变的。
就比如秦焕所统率的部队,从建立至今,一直都是沿用天虹军的军号。
这是太祖皇帝为了追求军队稳定,而定下的祖制。
安文帝此前,也一直对祖制极度尊崇和维护,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彰显出他是太祖皇帝的忠实拥趸。
之前有人上书提议,修改某条祖制,还被安文帝痛斥一顿,骂他是数典忘祖,把他贬到了北方边境小城,永世不得返回帝都。
所以任谁都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是安文帝,主动向祖制下手了!
就连扩编一事的主导者项云,都是有些感慨。
因为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磨破嘴皮子的准备,却没想到,安文帝这次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只有秦焕大概知道,安文帝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另撰国史!
之前,安文帝只是想要通过维护祖制,来维护自己的权威,顺便证明自己是一位追随太祖皇帝的明君。
可现在,他却受到秦焕的启发,一心想要将国史分成两部。从自己这里开始,单独修著一部国史!
那他自然不再甘心,每一步都跟在太祖身后,永远笼罩在太祖皇帝的阴影里了。
他要做自己,做可以比肩甚至超越太祖的皇帝!
他要后人在提起天澜帝国历代国君时,第一个想起的,是他安文帝!
所以这些祖制,就不再是安文帝的护身符,而是变成了他独领风骚的绊脚石。
毕竟,一位伟大的帝王,怎么能抱着祖制不松手呢。
必须改革,大刀阔斧的改革!
最好把太祖皇帝留下的痕迹都抹掉,只在史书上写他安文帝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秦焕从一开始就对扩编很有信心,因为这就相当于,往安文帝手里递了一把切碎祖制的刀子,他肯定会欣然接受的。
秦焕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反正现在的事实是,安文帝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行扩编一事,甚至到了每天都要诏项云和秦焕进宫,当面询问落实进度的程度!
皇帝都如此支持了,扩编一事也就顺利推行,就好比秦焕掌管的天虹军,从原先的五千人,扩充到了八千人!
这下,他之前违规增招的新兵,瞬间就变成了符合军制的正常兵员,任谁都没办法挑出毛病!
……
……
城东大营,军帐内。
谷蒙和单启站在秦焕面前,皆是一脸激动。
“老大,咱们部队的八千名兵员,已经全部招满到位了!您简直太神了,居然能够说服皇上推行扩编,一下子就解了咱们得燃眉之急!”
谷蒙兴奋地说道,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所以我当时才说,让你们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事我担着!”秦焕咧嘴一笑,“不过也委屈你们两位了,替我挨了二十大板。”
“不碍事,皮肉伤而已。”谷蒙爽朗大笑,“要是挨二十大板就能多换三千士兵,我愿意多挨几次,就怕他没有那么多兵给咱们!”
秦焕哑然失笑,摇摇头道:“也就是你,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罢,他收敛笑容,正色道:“你们两人,汇报一下这几日征兵的成果吧。”
谷蒙率先说道:“我这几天不眠不休,几乎钉死在征兵点上,总算不辱使命,前后征收了两千五百四十九人!”
“嗯,不错。”秦焕点点头,目光移向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单启,“老单,你呢?”
单启向前一步,抱拳闷声道:“启禀将军,末将这几日尽心竭力,也征收了一千九百五十一人。”
秦焕多看了他一眼,也点了点头:“这个数目,也极为不错了。”
单启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
紧接着,秦焕就从桌案底下,拿出一个布袋,哐的一声放在桌上。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五两黄金,就是老谷的了。”
“谢将军!”谷蒙瞬间大喜,却是扭头看了看一旁闷闷不乐的单启,挠挠头道,“将军,这笔赏钱,我可否分给老单一半?毕竟他征收的兵员,比我也少不了几个。”
“这笔钱是你的,你想怎么分配,还用得着问我吗?”秦焕不由得笑骂一声。
单启也是朝谷蒙投去感激的一瞥,却摇摇头道:“老谷,心意领了,但这钱我受之有愧。”
不等谷蒙说话,秦焕却问道:“这是为何?”
单启肩膀一颤,垂下头去。
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单膝向秦焕跪了下去,道:“末将有罪,还请将军惩处!”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末将之前被这五两黄金蒙住了心,故意隐瞒真实的征收人数,想要出奇制胜,却忘了此举是对将军不忠,对老谷不义!”
“末将用这种卑劣手段,就算最后侥幸获胜,也是胜之不武,受之有愧!”
一旁,谷蒙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单启。
“老单,你……你之前说征收了八百兵员,实际上有多少?”
“当时,我已经征收了一千五百人!”单启轻声说着,满面羞愧。
“这么多!那你干嘛还要隐瞒,就算我知道了,也是拍马都追不上你啊!”谷蒙挠挠头,有些无法理解。
“都怪我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这样做,能够让你心生懈怠,我好万无一失地拿到赏钱。”
单启脸上的羞愧之色愈发浓郁,深深地低下了头,“老谷,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
“唉,怪不得……”谷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怪不得,秦焕只把聚众械斗的真实计划告诉了一个人,让单启全然被蒙在鼓里。
事后,又把单启那个黄金征兵点,分给了他,这才让他后来居上,征收到了更多的兵员,赢得了那五两黄金。
这一切,都是为了敲打单启!
想通了这些环节,谷蒙忍不住向秦焕看去,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当真是好手段!他眼前的这位秦将军,真的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吗!
察觉到谷蒙的目光,秦焕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君子不重不威!
若有可能,他也不想这样做。
可既然单启敢做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他就必须大棒伺候,以儆效尤。
否则任由其发展下去,势必会越走越远,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打醒单启,让他悬崖勒马,及时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时,秦焕也淡淡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单启,你可知错了?”
单启立刻点头:“末将愧对将军和老谷的信任,愿意辞去副将一职,充作士兵留在军中,继续为将军效力!”
“想去当个小兵躲清闲,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秦焕深深地盯着单启,却是忽然一笑:“我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你和老谷去做,要当小兵,也得把这些事做完再去!”
说着,秦焕跟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上。
“这里面也有五两黄金,你且拿着,若是之后的差事办不好,我全给你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