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毓叹息一声,上前抹掉宁书珩眼角的泪水,道:“朕这个被骂的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先哭上了?这是何道理?”
宁书珩也觉得自己不争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他撇过头,倔强道:“陛下看错了,我没哭。”
褚毓好笑道:“行,是朕眼花了好不好?”
见宁书珩不理他,褚毓无奈道:“好了,是朕的错,朕太武断了,别生气了。”
宁书珩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始他确实是很生气的,但他后来说了那样伤人一番话,心里的愤怒早就被后悔和心虚掩盖了。褚毓被他那样说还要反过来给他道歉,他也没法在跟褚毓置气。
他嗫嚅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说话。”
褚毓心里确实有些在意宁书珩的那番话,但这事是他有错在先,宁书珩年纪还小,正是叛逆的时候,他语气又强硬,也不怪宁书珩这么说。
宁书珩这一哭,着实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像是被泡在醋里一般又酸又疼,虽不知是为何,但他就是要偏疼宁书珩一些,见不得他掉眼泪。
宁书珩的声音虽小,但他却听得真真切切,他本就没有责怪宁书珩,见宁书珩忐忑不安的模样安慰道:“好了,朕不怪你。也怪朕没考虑你的感受,你想跟那个宁如镜交好就交好吧,朕不阻拦你了。”
褚毓心道,出了事大不了他兜着,有他在,他是决不会让宁如镜伤害宁书珩的。
宁书珩小声辩解道:“我知道陛下是为了我好,如镜他来历是有些奇怪,但他在我身边这几年一直都待我很好,上次我被鲜卑人抓去,多亏有他我才没被带到鲜卑去。”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发现宁如镜身上的不对劲,先不说宁如镜不过才学了四年的功夫就已经有了那么高强的武功,他被带到葭县的事其他人都不知道,宁如镜却能碰巧救下他。
虽然宁如镜说是碰巧遇到的,但宁书珩写信回去问过,宁如镜根本就不是为了押镖才去葭县的。
宁书珩也曾想去问宁如镜,但转头一想宁如镜这些年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反而还帮了他不少。如果他问出口,未免会让宁如镜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
他也知道褚毓是为了他着想,但因着这些日子两人之间还在赌气,他听褚毓这么一说心里不痛快,就跟褚毓吵起来了。
宁书珩说的这些褚毓自然是清楚的,要不是因为宁如镜以前并未做过伤害宁书珩的事,他也不会准许宁如镜进京,他也只是想让宁书珩防备一些,不曾想宁书珩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放缓语气道:“好了,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你既然喜欢,朕也不会拦着你。”
宁书珩这才露出笑容。
这还是两人闹矛盾以来宁书珩第一次笑,褚毓看了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也就不再纠结宁如镜的事了。说起来他还得感谢宁如镜呢,要不是他,两人的关系也不能那么快和缓。
“现在不生朕的气了吧?”褚毓轻声问道。
他一语双关,宁书珩知道他不仅是在说今天这件事,还是在说两人之前闹矛盾的事。
其实过了这么久,宁书珩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为着想要跟褚毓疏远一些,这才不搭理褚毓。可是他待褚毓的亲近早就印在了骨子里,要想改变哪有那么容易,这眼见着两个月都快过去了,却是一点成效都没有。
如今两人关系和缓了许多,宁书珩也不好再用冷脸待褚毓,他的计划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看着褚毓期待的眼神,宁书珩抿了抿嘴道:“我本来就没生气。”
褚毓这才笑了,悬了这么多天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两人和解后,他们身边的人也算是松了口气,之前两人闹别扭,褚毓又是皇帝,就是想劝也劝不了,每天看着他们两人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里也不自在,现在可算是好了。
景宁侯带着军队快马加鞭,总算是在过年之前赶回京城了。
时隔四年,宁书珩终于又在京城过年了。他在青阳待了这么久,这次回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了。年前徐老太傅也写了信过来,他年纪大了,待在青阳那边家里人也不方便照应。
徐静萧和徐静南早就想让他回京城来住,也方便照顾他。只是徐老太傅一直放心不下书院的事,如今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花在书院里了,又惦记着宁书珩的学业,总算是松口答应来京城了。
正好沈清尘几人也要来京城参加会试,他也可以跟他们做个伴。
得知沈清尘他们要来京城,宁书珩很是高兴。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房间,要邀请沈清尘他们来住呢。
不像在湖州需要避嫌,在京城这种地方,扔个石头都能砸中个七品官。沈清尘几人又都是徐老太傅的门生,跟宁书珩又是同窗,景宁侯府跟科举的事也沾不上边,所以哪怕是借住也没什么关系的。
褚毓也听说了这件事,得知徐老太傅要来京城他也挺高兴的,但听宁书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沈清尘他们的事,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看着满脸喜色的宁书珩,褚毓道:“这才多久没见,至于这般高兴?”
宁书珩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闻言兴致勃勃道:“小师叔跟几位师兄待我极好,他们来了京城,日后就能时常见面了,自然高兴。”
褚毓没见过沈清尘几人,只是在之前为北疆筹备军费时对他们有些印象。作为皇帝,褚毓自然希望他们这种有才能的人越多越好。只是宁书珩老是在他耳边念叨沈清尘几人的好,不免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总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眼见宁书珩还在说个不停,褚毓是越听越不得劲儿,一时间也不搭话了。
宁书珩说了半天见褚毓没动静了,疑惑的看过去,叫道:“陛下?”
褚毓心里生闷气,不说话。
宁书珩聪慧,联想到刚刚褚毓的话,很快就琢磨过劲来了,不由得纳罕道:“陛下莫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