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安阳公主跑出去,早有一帮小萝卜头在等她了,见她出来,一窝蜂围了上去。
江子妤最先出声道:“怎么样,景宁世子是不是真的要成为你的小皇嫂?”其他人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求知欲。
安阳公主看了看她,丧气道:“皇兄说了,根本没有这回事,都是假的。”
“啊?”一群人顿时失望了。
“我早就说了是假的,你们还不信。”说话的是福康郡主,她比安阳公主大一岁,是端亲王的女儿。
安阳公主跟她不对付,气愤道:“就算景宁世子不嫁我皇兄,也轮不到你表姐,你高兴个什么?”福康郡主的表姐就是康阳侯的嫡女,那位被圣上赶出宫的小姐,安阳公主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你!”福康郡主气极。
众人连忙上前劝解。
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对于此处的纷争一概不知,在自家娘亲的怀抱里睡得香喷喷的。
转眼间,六年就过去了。
“娘亲!”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跑进门,一股脑扎进景宁侯夫人的怀里,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青色发带束起,半披在脑后,青色的软烟罗做的衣服将他衬托得像是雨后的春笋,可爱喜人。正是宁书珩。
“瞧你跑得这满头大汗,怎么了?”景宁侯夫人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宁书珩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道“爹爹坏!拿虫子吓我。”一边说一边瞪视着跟进来的景宁侯。
闻言,景宁侯夫人看向丈夫,对方摸了摸脑袋讨好道:“我就是跟佑宁玩玩,就是一条小虫子罢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是喜欢逗弄自家儿子。
景宁侯夫人哪能不知道他的恶趣味,也不管他,抱着儿子哄道:“佑宁乖,我们不理爹爹了,娘亲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好不好?”
有了吃的,宁书珩就顾不上自家爹爹了,忙道:“我还要冰糖葫芦!”
景宁侯夫人哪能不答应,一口应承下来。
景宁侯自从有了儿子,那是有子万事足,恨不得把儿子宠上天去,这不,怕京城暑气过重,硬是告了三个月的假,带着妻儿回老家云平县避暑去了。如今天下太平,也无战事,褚毓对他这种摸鱼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景宁侯看着哄儿子的夫人,试探道:“夫人,我有点儿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景宁侯夫人头也没抬,道“什么事?说吧。”
“那个,二弟说想让书雅跟书晗跟我们一起回京。”说完也不敢看自家夫人。
果不其然,景宁侯夫人一听顿时就炸了,道:“我说呢,二房这些天怎么不作妖了,原来是把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景宁侯夫人不喜欢二房,不是她出身好,看不起他们,实在是景宁侯的这个弟弟被父母宠坏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赌博喝酒是样样精通,挥霍完了父辈的产业不说,还要扒在哥哥的身上吸血。
倒不是她做大嫂的不肯接济小叔子,但他们也不能养二房一辈子啊。更别提公婆还总是说当初就是为了凑银子给景宁侯进京考武举,才让小叔子没能念书科举。
这话也就哄哄他们自己罢了,就老二那个样,就是拜了天上的文曲星为师,也成不了器,也就是做父母的偏心,想让大儿子负责小儿子一辈子。
“书雅跟书晗在这好好的,做什么要跟我们回京?”
景宁侯道:“父亲说书雅议亲年纪快到了,想让我们在京城给她找门亲事,京中的教学也比这好,书晗过去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正好佑宁也要进学,可以做个伴。”
景宁侯夫人都快气笑了,道:“自己的女儿议亲父母不出面,却要哥哥嫂子出头,还要找京城的,这到底是二房的女儿还是我景宁侯府的女儿!再说佑宁,他可是得圣上恩准要去上书房进学的,让书晗一起去,亏他们说得出口,怎么,这皇宫是他们家啊?他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景宁侯也觉得父母跟弟弟有些无理取闹,但他是个孝子,也不能违抗父母,只能哄道:“夫人说的是,但这事是父亲跟母亲敲定的,我也不好拒绝啊。夫人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忍一忍可好?”
景宁侯夫人也不忍自家丈夫为难,但又实在不想就这么如了二房的愿,低着头不出声。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宁书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趴在景宁侯夫人怀里道:“娘亲不要生气,佑宁把桂花糕给你吃。”
听着小儿子奶呼呼的声音,景宁侯夫人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摸摸自家乖崽的头,问道:“佑宁可喜欢堂兄堂姐?”
宁书珩想了想道:“喜欢堂姐,但不喜欢堂兄。”堂兄老是捉弄他,还抢他的东西,偏偏每次都恶人先告状,祖父祖母也不帮他,只有堂姐帮他。
景宁侯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些事,又问道:“那佑宁愿意让堂兄堂姐跟我们一起回京吗?”
出乎意料的是,宁书珩的回答是愿意。
景宁侯夫人有些诧异,问道:“佑宁既然不喜欢堂兄,为什么愿意让他跟我们一起回京呢?”
宁书珩道:“我不喜欢堂兄,但更不想爹爹跟娘亲不高兴,如果不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走,祖父祖母一定会骂爹爹跟娘亲的,我不想爹爹娘亲被骂。”
景宁侯夫人忍不住湿了眼眶,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她被妯娌针对,被公婆责难都不曾软弱过,却被儿子的几句话暖了心窝。
景宁侯心里感动又心酸,感动的是自家宝贝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父母,心酸的是作为一个男人却还是要让妻儿受委屈。
“夫人,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俩。”自家夫人好好的一个世家小姐,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嫁给了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受尽委屈。
景宁侯夫人抹了抹眼角,道:“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我既嫁给了你,自然也不怕别人刁难,我徐静婉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虽然宁家其他人不怎么样,但自她嫁进宁家以来,景宁侯对她是呵护备至,就算公婆因她多年无所出而逼他纳妾,他也没有因为孝道而屈从,对她一心一意。
虽然妯娌不合,公婆不慈,但有爱她宠她的丈夫,又有乖巧懂事的儿子,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跟其他人比起来她已经很幸运了。更何况景宁侯府远在京城,他们也就一年回来个一两次罢了。
“你去告诉他们,这事我同意了。”左右是在她的地盘,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回京这天,宁老太太抓着宁书晗的手,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她大孙子要去的不是京城,而是吃人的魔窟似的,二房的媳妇李妙云也在一旁抹泪。
景宁侯夫人看不惯他们这惺惺作态的架势,抱着儿子上了马车,眼不见心不烦。
见景宁侯夫人上了车,李妙云将女儿拉到一边道:“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到了京城,多跟那些王公贵族走动走动,找个金龟婿,好好帮衬你弟弟,别傻乎乎的把大房的儿子当个宝。”
宁书雅看着这个把权势富贵刻进心里的娘,心里冷笑,平时有好事想不到她,如今又要用她给宁书晗铺路,当她傻吗?
见宁书雅不吭声,李妙云气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说完也不再管她,转身又向自家宝贝儿子嘘寒问暖去了。
“晗儿,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念书,给我们宁家光耀门楣。”宁老太太道。
宁书晗道:“放心吧祖母,孙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景宁侯眼见日头逐渐高了,这一堆人还在那里依依惜别,道:“母亲,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一群人这才堪堪止住,目送车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