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的性太过明显,狡诈的眼睛看的人格外反感。
黎青毫不犹豫推开他递来的怪异纸盒,拒绝道,“我没有什么消息可以给你。”
“寨子就那么大点,”男人环视一圈,嘴里叼着点燃的香烟,呲牙笑,“屁大的事众人皆知,小伙子,你妈妈没教你做人要诚实?”
小路狭窄,他一伸胳膊,前行的路被阻挡,摆明了不会轻易放人。
黎青皱眉,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耐,“又不是血亲,你去问别人吧。”
农忙过去,如今下田的寨民很少,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往寨子深处,炊烟袅袅腾空,静谧祥和。
铃兰阿婶提着锄头跟上来,一眼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人,呵斥道,“什么人?”
口音浓重,男人努力从她面部表情分辨含义。
“您好,”他松开抓黎青胳膊的手。
铃兰阿婶将黎青护在身后,饱经风吹日晒的脸黝黑。
男人听着两人叽里呱啦交流,猜测他们要走,面上一派纯良,“哎哎哎,我没恶意,就是做个调查。”
他拉开鼓鼓囊囊的背包。
相机,笔记本电脑,还有工作牌。
几个月内常有节目组进山,铃兰阿婶对这些不算陌生,心里已经相信大半。
黎青不愿周旋,兀自接过阿妈手中的锄具闷头向前,临走前催促了句。
铃兰阿婶略有些局促。
布满老茧的手指拢拢花白干枯的头发,她问,“你也是电视台的哇?”
男人笑着说,“来做专访的。”
“寨子里走出去的女孩,棠衾,您记得吗?”
饶是普通话听读不精,铃兰阿婶也能辨清棠衾的名字,嘴边不自觉下拉。
男人给她看剪辑过的短视频,“她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事业蒸蒸日上,有好百十万粉丝呢。”
“我来想了解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也给咱们做做宣传,带动经济发展。”
“阿婶,您认识她吗?”
铃兰阿婶沉着脸,“飞上枝头变凤凰啦,傍了个外来的男人跟人跑了。”
男人心神一震。
私奔?傍大款?
他不着痕迹的掏出录音笔,“您详细说说?在我印象里,棠衾长得漂亮,聪明又努力,很讨人喜欢。”
“哼。”
铃兰阿婶冷冷笑了声,扭头就走。
男人着急忙慌跟上,“阿婶,您与棠衾是什么关系啊?听语气您似乎对她有偏见。”
“偏见?”铃兰阿婶指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房屋,“我们两家是邻居,我看着她长大的。”
“原本棠衾阿爸阿妈想跟我们阿青结亲的,结果……一声不吭跟那个男人跑了,嫌弃寨子穷,落后……”
铃兰阿婶扭曲事实,在她口中,棠衾变成贪慕虚荣,跟男人私奔不知廉耻的女孩,关于棠衾父母救命之事只字未提。
苏娴想花钱买通寨民散布谣言,结果钱没花出去,任务超额完成。
看着铃兰阿婶不断埋怨诋毁,男人举起相机,“阿婶,我给您录个像可以吗?视频公布出去后网友也会认识到她并不是表面单纯,谢谢您的帮助。”
铃兰阿婶非常配合。
她的认知有限,压根不知传播出去会产生怎样恶劣的影响,反而认为棠衾在外面混不下去便会回来。
到时说不准还是她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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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城。
影视城蹲守的八卦记者比以往更盛,镜头无处不在。
马导原以为是场硬仗,岂料沈知礼直接安排了保镖来镇守,保镖目光犹如利剑,不放过一个可疑身影。
托多年从业生涯的福,几位保镖从不起眼的群演一跃成为杀手组织头头,镜头表现力极强,马导一高兴,杀青时给封了个厚实的红包。
保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实现了再就业。
“早知道不请武术指导老师了,”马导坐在搭建的摄影棚下感慨,双眼放光盯着正懵逼开红包的保镖,“一份钱三份工。”
副导演,“……”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正是剧组放饭时间,片场演员们聊得热火朝天,中心大多围绕棠衾扑朔迷离的恋情。
网络舆论倾向于棠衾私生活不检点,已有男友的情况下与多金的投资商牵扯不清,言辞凿凿,看多了难免将信将疑。
以往跑来蹭脸熟刷好感的配角演员自觉保持距离,下戏便溜之大吉,教人不由感慨现实残酷。
棠衾乐的清净,毫不在意他们的恶意揣测。
“您脚踏两只船的谣言已经传到隔壁剧组了,”小米拧开保温杯盖递给她,素来含三分笑的杏眼头回带着寒意。
水还烫着,棠衾小口小口啜饮,卷翘浓密的眼睫轻微颤动,嫣红的唇勾起,“下一波要来了。”
小米皱皱眉,“赔上名声不值得。”
“只是把潜在的威胁暴露出来,往后再发生类似的事,起码网友不会当场转黑指责。”
狼来了的故事,古往今来都适用。
“今天有人打电话来吗?”
“同样来自海市,陌生号码,我这边追踪信息定位到沈家老宅。”
小米没来得及调出资料,才安静半小时的工作手机再次响动。
棠衾扫了眼,面色如常的接起。
出乎意料,这次来电的是沈嘉远。
“棠衾?”
听得出,沈嘉远声音发虚。
几年来屡战屡败,沈知礼的存在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这对母子心头,苏娴尚能蹦跶两下,沈嘉远会的只有两个无效技能,一,告家长,二,空口白话。
前者会让沈宏苏娴颜面扫地,后者自损一千伤敌为零。
棠衾眯了眯眼,有些好奇支撑他们玩过家家的到底是什么?
沈家家产?
“说话?!”
电话那头毫无动静,沈嘉远陡然升起被忽视的愤怒,抬高音调,“你是死人吗?!”
少时混迹于社会青年队伍,沈嘉远从始至终没能养成豪门公子哥的风度,脱口而出便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苏娴优雅坐在沙发里,闻言眉头轻蹙,“好好说话。”
被沈宏听见又要骂她不会教育儿子。
沈嘉远没正形的瘫在那,不耐烦,“你他……”
棠衾没让他接着骂,语调冷淡出声,“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