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流程,调查取证问询采访一气呵成,证据确凿,彭董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心如死灰的望着他们在工厂仓库进进出出,从中搬出一箱又一箱未经登记的添加剂。
此前流入市场的产品也被紧急通知追回。
记者如空气般无处不在,市监局的行动逃不过镜头捕捉,当天下午,有关天然乳业产品添加剂含量超标的新闻便铺天盖地的传播开来。
而后,不知道黑粉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棠衾与天然乳业签订了代言合同,应该共同承担法律责任,同时附上一张棠衾在车间主任陪同下参观工厂的图片。
【这,什么时候的照片?棠衾被针对了吧?】
【真倒霉,好不容易捞个代言还出了这档子事】
【我阴谋论了,她该不会明知产品有问题还代言吧】
【脱粉了,食品安全问题,严重会要人命的】
水军的言论模棱两可,引导网友把棠衾拉下水。
而相关部门没调查结束,棠衾也不能透露任何消息,一时只能任由谩骂,除少数理智粉外,仅有的几条微博评论区充斥着各种侮辱字眼,甚至波及到为她说话的丁桐与叶子。
黑粉鼓吹几人为一丘之貉,赚黑心钱。
棠衾日常注册账户或者留联系方式的手机号被扒出来,短短几个小时,各种骚扰电话与恐吓短信达到近百条。
沈知礼可以实时监控。
蓝色软件右上角的99+醒目刺眼,还有增加的趋势。
会议室,原本平和的氛围陡然如凛冽寒冬,沈知礼坐在首位,神情难辨。
自信项目企划能够通过的经理冷汗涔涔,手哆嗦着去拿水。
“沈总,我忽然觉得方案还要再完善下,下班前交给您。”
希望下班前这位难伺候的沈总已经乘飞机回国了。
哗啦——
沈知礼起身,眸色冰冷的扫过惊惶的众人,“会议结束。”
转椅靠墙面细微的晃动着,众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目送男人肩宽背阔的身影远去,各部门代表如释重负,瘫软在椅子里。
一抬头,安展在门口侧进来半边身体,笑眯眯的,“诸位,沈总发话,晚上八点线上视频会议,别迟到。”
“!!!”
来不及思索安展看到了多少,他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祖宗要走了。
好事!
天大的好事!明天一定全公司放假助助兴。
沈知礼的高压政策下,新聘请的一批高管职工很快顺利接手工作,半个月差旅,足够他见证公司恢复平稳运行,因此迅速定了当天的机票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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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网友想象的慌张不安截然相反,棠衾的生活可以说平静如一潭死水。
那边工作室来电话说合同已签,她隔天就包袱款款随剧组去了蓟城。
经费有限,原定的多个取景点被迫放弃,只能尽可能利用影视城把古代部分全拍完。
马导改租了便宜包三餐的农家乐,每天早晚乘坐村镇公交,可以称得上最接地气的剧组。
他有意扼制谣言在剧组传播,棠衾又听沈知礼的话少看微博,因此大家表面上还是很合得来,除两个男艺人经常来跟前晃悠,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一场男主孟逸之与女二阿清初见的戏ng了数条,马导觉得不满意,招手让两人过来。
“棠衾,白瀚,你们俩来下。”
穿着繁复古裙,手腕脚踝银铃作响的女孩回头,眉梢眼角的艳色连簇拥的百花都压不住。
她对面是男主饰演者白瀚,因着进宫赴宴,沉重的铠甲卸去,穿一身玄黑色锦袍,五官冷硬俊朗。
只是一开口,满脸高冷霎时溃散。
“哎,来了来了。”
面部表情灵动,蹦跳的模样像极了窜天猴。
马导不忍直视的别过脸,“白瀚,你稳重点。”
跟精神分裂似的,导致他看显示器的时候根本代入不进去。
剧里剧外白瀚和棠衾刚好相反,每次马导和编剧绝望的都想操刀改剧本,俩人角色对调下。
闻言,白瀚委屈的放慢脚步,“知道了。”
棠衾披上小米递来的棉袄,暖意传遍四肢百骸,冻到泛青的脸色也逐渐红润。
“你们两个有很大问题,”马导郑重强调,“很大。”
“白瀚,孟逸之是不近人情的大将军,阿清是非不分,任凭喜恶杀人为乐,你看到他的第一念头应该是妖女当除,脸红什么,啊?你官配在病榻上苟延残喘呢,你搁这给自己加戏?”
白瀚,“……”
他低着头,比马导高出二十多厘米的壮硕身板活像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马导头一转,“还有你棠衾,一见钟情知道吗?发现喜欢的人心有所属,那种愤怒,那种占有欲……”他两手比划,“那种,你男朋友被女孩子告白还无视你的嫉妒,愤懑。”
他这个比喻代入感极强。
棠衾的眼神登时发生了变化。
马导,“对对对,保持现在的状态,再来一条。”
两人恢复方才的站位。
这一幕是阿清随苗疆祭司来龙元国朝贡,在御花园对镇远将军孟逸之一见钟情,但孟逸之喜欢安平公主,面对阿清不假辞色,在阿清惩罚宫人时出手伤了她。
孟逸之正和同僚说话,耳畔传来宫女的哭啼。
他浓眉一皱,大步向前,“什么人!”
一声厉喝,对方的回应却是一片足以割断人咽喉的竹叶。
风声鹤鹤,面若桃李的女孩神情带着天真的残忍,“又来一个多事的。”
她说话语气又软又甜,素白的指尖则握住宫女的脖颈,力气不断加大。
宫女跪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仰着脸,呼吸不畅而痛苦的挣扎。
她的装扮很有辨识度。
看见阿清手背的图腾,孟逸之的脸色瞬间极为难看。
“苗疆人。”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阿清抬眸,唇边笑意加深,“孟将军。”
孟逸之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兴味,内心充满厌恶。
同僚面色同样不善,“不知她怎么触怒了圣女,何至于此?”
阿清不理会他的询问,目光灼灼望着孟逸之,“将军可结亲了?”
“卡——”
马导抬抬手,“这条可以。”
说着,他眼角撇了撇白瀚,“把你不值钱的笑收收,待会儿你俩的动作戏,再找武指老师过一遍。”
白瀚立马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还过啊。”
“今天要是过不了,明天还得练,”马导咧嘴一笑,“长痛还是短痛,自己选。”
“大老爷们还怕这个。”
白瀚揉揉隐隐作痛的胳膊,瞄了眼棠衾,“棠棠,能下手轻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