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
棠衾扶着墙，面壁思过。
原来电视里光鲜亮丽的明星都要经过这样惨绝人寰的对待吗？
丁桐拖着两条软趴趴的腿，停在棠衾身侧，神情恍惚，“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
答案是必须。
她很快调整过来心态，艰难的抬起腿，侧头跟棠衾搭话。
“你还好吗？”
棠衾揉揉酸疼的大腿内侧，抿抿嘴，“还好。”
七天的室外训练并没有晒黑，在光线明亮的室内，她的皮肤仍雪白莹润。
对比产生挫败。
丁桐正为自己黑白两色的胳膊神伤，视线扫过周围，发现人人都是如此，不虞的心情顿时散去。
棠衾趴在膝盖上，思绪放空。
从会议室到培训室，她甚至没空看一眼手机，不知道沈知礼有没有回市区。
娄老师来回踱步指导她们的动作，见几个女孩痛苦的呲牙咧嘴，长长的叹了口气。
“放下来吧，”她站立时双手交握在腹前，抬手指了指压腿最困难的几个，“你们私下要勤加练习，平时走路站立坐姿都要有意识的端正。”
“自己在镜子前看可能没有大问题，上台全都暴露。”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点点瑕疵都代表了你的不自律。”
从业多年，她对形体礼仪有着严苛的标准，但培训期只有23天，再努力也只能是让她们上镜好看点。
“我叫到名字的站前面来，”她翻开花名册，一连叫了十几个女孩，棠衾与乔依都在其中。
“资料显示你们学过舞蹈，即兴跳一段，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调整课程。”
话落，她看向乔依，语气温柔，“学过6年芭蕾？你先来吧。”
学艺术，金钱的投资必不可少，乔依家里请的老师是国外知名芭蕾舞者，娄老师与文珠关系尚可，却并不知乔依学艺不精，否则也不会一次都没拿出来炫耀。
可以说，她毫无舞蹈天赋。
乔依硬着头皮走到中间，旋转跳跃闭着眼，动作是肉眼可见的生疏僵硬。
娄老师笑笑，“你的形体条件很不错。”
乔依松了口气，笑盈盈的弯腰，“我会多加锻炼的。”
排在棠衾前面的女孩学过古典舞，不论神态动作，都极为传神，赢得了娄老师的赞叹。
棠衾在惊艳之余，抽空关注了下乔依。
果不其然，对方的笑容慢慢消失，手指把腕部掐的泛出青紫。
娄老师看向棠衾。
头发不染不烫，容貌昳丽却不显艳俗，静静立在那如同春风中灼灼的桃花，教人很有好感。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聚集，等着她起舞。
门外，沈知礼透过玻璃窗看着人群中淡然处之的女孩，眸中染上轻笑。
棠衾跳的大概是苗疆族的古舞。
塔南寨隐居太久，不知道他们的舞蹈有没有被世人记载。
棠衾的舞蹈动作很简单，没有节拍与服饰搭配，整段舞看着众人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与那双乌沉沉的眼眸对视，一股惊悸袭上心头。
娄老师对民族舞了解不多，口中打转的场面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自以为与乔依是贴心好友的几个女孩低声调笑。
“我好像见过，跳大神吗？”
“有几个动作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哈哈哈哈。”
“她真的不是现编的吗？”
面对质疑，棠衾平静道，“苗疆族祭祀舞。”
笑闹声霎时静谧。
娄老师似是关心道，“你的想法很好，但观众对民族舞知之甚少，你跳的这种舞……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在舞台上。”
“如果你想要高分，可以往主流舞蹈尝试下。”
棠衾礼貌笑笑，“老师，谢谢您的建议。”
娄老师以为棠衾接纳了，道，“你听得进去就好，像芭蕾，爵士，街舞等这些更讨观众喜欢。”
棠衾心平气和，“老师，每一支苗疆古舞都承载着情感寄托，这是它存在的意义，作为民族文化，它应该呈现给更多的人。”
“你在反驳我？”娄老师皱了皱眉，感到冒犯，“你站在舞台上应该考虑怎么能获取更高的热度，而不是哗众取宠！”
棠衾扯扯唇角，“《创星秀》未规定民族舞不能登上舞台。”
娄老师从业多年，学生爱戴家长尊重，乍被反驳，第一反应就是发脾气。
“我不跟你争论这个，我的课上，不需要不听话的学生。”
两人的冲突愈演愈烈，乔依像是扳回一局，目露得意。
娄老师最讨厌别人忤逆她的话，来之前乔依跟她通过电话，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棠衾的‘出名’。
现在的情况确如她希望的那般发展。
棠衾冷漠道，“身为老师，我尊重您，但是您对于民族舞太过偏见，希望您能在了解后再发表看法。”
娄老师脸气的发白。
“很热闹。”
门口出现几道身影。
沈知礼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捏着张A4纸，似乎在看些什么。
他身后是另外三名老师，以及脸冷下来的鲁静。
培训老师通过高薪聘请，娄老师的履历中行业经验丰富，获得过不少奖项，对外形象也是脾气极好。
没想到刚来就发生这种事。
沈知礼淡声道，“您只是形体老师，无需担心节目效果。”
“再者，国家倡导文化多样性，鼓励各个民族优秀文化传承延续，他们尊称你一声老师，你可以不了解学生所属民族的文化，但当面否定，我有些怀疑你是否有教育学生的资格。”
娄老师脸色一变。
沈知礼是投资商，她没资格驳斥。
像是没看见她的难堪，沈知礼将那份简历交给鲁静，笑着问，“或许这件事可以跟郑总反应下。”
鲁静，“会的。”
话落，娄老师的脸灰败，强撑着可怜的自尊没提出异议。
乔依的眸光闪了闪，小声道，“棠衾，娄老师只是好心建议，互相理解下吧……”
棠衾的注意力都在沈知礼身上，没空搭理她。
岂料，沈知礼笑意加深，问，“你叫什么？”
“乔依。”
误以为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乔依羞涩低头。
沈知礼语气陡然转变，冷冷道，“四十名练习生的体测，我从头看到尾，你并没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