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脸上有着浓妆也掩盖不了的疲惫。
沈宏白日花天酒地,夜晚辗转在不同女人的温柔乡里,她多年来树立的荣宠好夫人形象毁于一旦,这些天没少吵架。
面前的刘韵,是刘家二房刚找回来不久的亲生女儿。
真假千金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二房割舍不下养了二十多年的假千金,即使刘韵顶着亲生女儿的名头,处境依旧尴尬,她若想压过刘舒的风头,必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夫家。
刘韵性格懦弱好拿捏,苏娴把她从小到大的资料看过一遍才决定带人过来。
“不用紧张,”她握住刘韵的手,笑容慈爱,“我记得韵韵你大学专业是绘画,知礼也很喜欢,他还经常去各地参观画展,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的。”
刘韵为了今天的见面,花费大量时间在造型上。沈知礼曾在采访中透露欣赏优雅知性的女士,她抛弃了钟爱的可爱风,一身黑色无袖连衣裙,妆容淡雅,举手投足间还真有几分千金小姐的贵气。
苏娴打量着她,嘴角的笑容愈发满意。
余光瞧见走廊另一头走来的男人,苏娴维持着温柔微笑,“他来了。”
刘韵借拢头发的动作侧脸去看。
沈知礼在家穿的向来随意,灰色家居服松松垮垮,显出几分慵懒闲适。
注意到刘韵羞涩泛红的脸,苏娴内心鄙夷,嘴里却调侃道,“看来你对知礼的观感很好。”
这话正落入沈知礼耳中。
他表情转冷,“我与沈家的关系何时亲近到能直呼名字的程度?”
毫不犹豫的呛声使得苏娴差点没维持住大度的模样。
她捏紧手心,勉为其难道,“名义上,我是你父亲的爱人,也是你的长辈。”
沈知礼站在距离她们三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老爷子去世前没有承认你,接下来几十年你也不会入沈家大门。”
苏娴的上位史圈内众人皆知,但少有人知道她跟沈宏只能算有亲密关系的同居人,没有结婚证,沈家的财产她和沈嘉远一分都别想拿。
刘韵诧异的看她一眼。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原以为苏娴手段了得才能收服沈宏那样的花花公子,结果一家子都被沈知礼压制的死死地,永无出头之日。
她还不如直接去勾引沈知礼,走沈宏安排的路成功几率渺茫。
似是看穿她在想什么,沈知礼眯了眯眼睛,讽刺,“物以类聚。”
能被苏娴三言两语哄骗利用的人,本质都是同类。
刘韵的脸唰的变了。
她在回刘家前也有很多朋友,但父母以她今时不同往日为理由强制她断绝来往,说最多的话便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
如今沈知礼仿若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嘲讽眼神,戳到了她的痛处。
由仰慕转为愤恨就在一瞬间。
苏娴为达目的,咬了咬牙硬撑着笑脸,“你怎么能这么说,刘小姐是崇拜你,特地来拜访的,就算不能坐下来和颜悦色的谈谈,何必出言侮辱。”
此时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挑拨沈知礼与刘家产生隔阂,给沈嘉远创造机会交好刘家大房。
刘韵再不讨喜,也是贯上刘家姓氏,是刘家人,沈知礼的行为经过夸大那就是看不起刘家,等沈知礼与他们对上,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陈叔,”沈知礼淡淡的道,“送客。”
刘韵眼眶通红,哭哭啼啼的指责他,“你就算有钱有势也不能这么侮辱人,我喜欢你有错吗?”
女人的声音尖细锐利,惊飞了枝头几只鸟雀。
沈知礼拧着眉,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物种。
还真有人出门不带脑子。
刘韵抬手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一把拎起自己的包包,哭着跑了。
苏娴望着她的背影,脸色难看。
这女的是看多了吗。
沈知礼怎么会被这种拙劣的把戏迷惑。
“我这儿不是精神病收容所,”沈知礼轻嘲。
苏娴坐在那,开始打亲情牌。
“其实你爸他很担心你,知道你出车祸后吃不好睡不好,你回海市后举止怪异,听说你误闯进了什么苗疆部落,”她顶着沈知礼幽冷的眸光硬着头皮说,“你爸找人算了一命,说你鬼门关前走过,要想驱除厄运,需要……冲喜。”
这两个字说出来的刹那,沈知礼倚着柱子,嗓音平和却暗藏杀机,“冲喜?”
“那位刘小姐,八字与你相合,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啊。”
她的恶意十分明显。
沈知礼嗤笑一声,起身漫不经心的离开,“陈叔,把人扔出去。”
怀里抱了一堆修剪好的花枝的陈叔突然出现,淡定的指挥保镖,“扔大门左边,右边刚松了土,先生要种果树的。”
保镖面无表情点头,上前不由分说的架起苏娴的胳膊。
“沈知礼!”苏娴怒声大叫,“你敢!”
事实证明,沈知礼是真的敢。
听命行事的保镖把人丢出去,无视苏娴跳脚的破口大骂,果断关门。
棠衾就是在苏娴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中睡醒。
剩下的床铺柔软舒适,仿佛置身云朵间,她来回翻了几下,舍不得起床。
分针指向八点半,沈知礼端着餐盘敲响了棠衾的房门。
陈叔抱着花立在旁边。
‘咔哒’
轻轻一响后,披散着长发的棠衾出现在门口,白皙脸颊还带着睡眠充足的嫣红。
她穿着沈知礼准备的衣服,宫廷风的酒红色束腰长裙,灯笼袖在手腕处垂下两条丝带。
沈知礼把餐盘放在阳台茶几上,招招手,“过来。”
窗外空气清新,阳光正好。
棠衾犹豫了下,跟上。
他修长的指节灵活绕过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陈叔把花瓶内不复昨日新鲜的花束取出,放进去新的。
各色花朵开的绚烂,颜色明丽,淡淡花香随着晨风吹拂逐渐在室内散开。
棠衾坐在沈知礼对面,手刚碰到筷子,就被对方抽走。
“尝尝,”沈知礼似是没发现她的犹豫,夹了个生煎,“厨师研制的新品,味道还不错。”
棠衾慢慢启唇,咬住。
想到方才的吵闹,她问道,“有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