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骆泽川对着前方的活靶连续开了数枪,都脱靶了。这是他加入雾隐会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结束后,骆泽川一脸阴郁地走出训练场,突然,从旁边跳出一个黑影,站到他面前。
“喂!这么晚了,骆大还在练习,可真努力呀。”淼淼背着手,笑嘻嘻地调侃。
骆泽川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别跟我说你也是来练习的,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淼淼跟在他旁边,说:“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等我?”
“嗯!”淼淼将身后的东西拿到骆泽川面前,“锵锵锵!给你带的夜宵!”
骆泽川扫了一眼淼淼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烧饼,挑眉道:“这味道……是那家排队死长,一个烧饼等两个钟的网红店?”
淼淼使劲点头,“就是那家,上次我们不是没吃到嘛,所以我特意跑回现世给你带了。快吃吧!不然待会得冷了。”
“谢了!”骆泽川训练结束刚好有点饿,便一把抓来啃了一口,顿时,肉香味溢满整个口腔。
“你不吃吗?”
“我这段时间减肥。”
骆泽川并不在意,将烧饼的另一边递到淼淼嘴边,语气诱人,“尝一口。”
淼淼笑弯了眼,就着骆泽川的手满不嫌弃地咬了一口方才骆泽川吃过的地方。骆泽川看着她,一瞬间有些失神。等到淼淼抬头望向他,他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了。
两人沉默地相偎着坐在夜幕下。
“明天评级大会,你可不要缺席啊!”
骆泽川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汽水,说:“显而易见的结果,去做什么?先提前恭喜你啊,准审判长。这下我俩平级了,你也不用再吐槽我压你一头了。”
“升不升审判长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这种场合,你不在的话,别人以为你不重视组员的进步呢!你可是我的队长啊,不应该为我小小的骄傲下吗?”
“你能升职,我当然骄傲,毕竟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回去睡觉了。”说完,骆泽川起身就往宿舍楼走去。
第二天评级大会,骆泽川还是去了。淼淼一边接受着理事长下达的新审判长的任务,一边时不时偷瞄下站在角落里的骆泽川。她能感觉到,骆泽川全程都在默默注视着她。然而等到大家纷纷向淼淼表示祝贺时,骆泽川却一声不吭地走了。
“淼淼,当上审判长了,今晚要不要一起庆祝下呀?”云冬冬抱着淼淼的手臂问。
淼淼左顾右盼,完全没有心思,婉拒道:“下次吧。你看到骆泽川了吗?”
云冬冬目光四下寻找了一番,说:“刚刚还看到他呢!你们是吵架了吗,怎么最近没见你们在一起?”
淼淼心事重重,道:“没有吵架,昨晚还好好的。就是不知怎的,总觉得骆泽川有事瞒着我,弄得我心神不宁的。”
云冬冬安慰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但愿是她多虑了。但是第二天一个教授上课时,从不缺席这个教授课堂的骆泽川居然也没来。下了课之后,淼淼匆匆往男生宿舍楼跑,到了骆泽川寝室,她敲了好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回应。
骆泽川到底去哪儿了?
淼淼一直在骆泽川宿舍门口徘徊了半天,都没见他回来。索性又跑下楼,等到布雷恩都回来了,逮到他就问:“你知道骆泽川去哪里了吗?”
布雷恩一脸懵逼,“他去哪我怎么知道啊,他又不会告诉我。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淼淼一脸失望地回到楼上,她今天非得等到骆泽川不可。
一直到了晚上,骆泽川回来了,淼淼还坐在寝室门前等他。看到熟悉的身影,淼淼立马站了起来,才发现,屁股都坐麻了。
“你一整天的,去哪了啊?”一时间,委屈、愤怒、压抑的酸楚全部在此刻爆发出来,淼淼出声,隐隐带着哭腔,泪花也在眼眶内打转。
骆泽川眼睛微微睁大,十分冷静地开口:“你找我?”紧接着打开了房门。
淼淼站着不动。她不明白,骆泽川为什么对她忽远忽近的,明明有时候感觉两个人很亲近,但是没过多久,骆泽川便又把她的幻想打破。
骆泽川在门内一脸平静地询问,又像是试探:“你不进来吗?不进来的话我可要休息了。”
淼淼背着身依旧一声不吭。骆泽川没有再问。淼淼的眼泪失控地掉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淼淼又被骆泽川一把拽了进去。
“你……”骆泽川看到她的眼泪开始自责无措。
这次她再也绷不住了,死死揪着骆泽川腰侧的衣服,埋在他胸前大哭。
骆泽川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然后紧紧抱住淼淼,任由她将情绪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
骆泽川抬起一只手抵在淼淼脑后,抚摸着她的头发,愧疚道:“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等我很久了吧?”
淼淼抱着骆泽川的腰,呜咽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会长安排我新的任务,我这几天外出了。因为任务保密,所以我没向任何人透露。”
“真的只是这样吗?”淼淼总觉得骆泽川在骗她。
“嗯。”骆泽川将淼淼拉开一点距离,用带着薄茧的手细致地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的泪,动作无比轻柔。
淼淼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以及手指划过脸庞的温柔,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被骆泽川所珍视的。
他笑着说:“记得你第一次哭,还是在雾山社喝酒的时候。”
淼淼眨巴着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啊?我怎么没印象了?”
“你当时候喝醉了……”骆泽川回想起当时,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淼淼居然把这么丢脸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淼淼直视着骆泽川的眼睛,问:“骆泽川,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骆泽川稍微思索了一下,无比认真道:“我饿了。我煮面,你要吃吗?”
妈的!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就这么没了!淼淼当时候就想给他一拳。
骆泽川简单地煮了一锅鸡蛋面,分给淼淼一碗,给她加了两个鸡蛋。淼淼边吃边赞叹:“骆泽川,没想到你煮的面这么好吃!”
“一碗鸡蛋面而已,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哎呀,我只是想拍个马屁。”
骆泽川散漫道:“你是第一个品尝到我厨艺的人,是不是激动坏了?”
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淼淼受宠若惊道:“多谢骆神让我体验到了独一份。”
眼看淼淼喝完了最后一口汤,骆泽川幽幽道:“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淼淼打了一个饱嗝,说:“人生苦短,享受当下。减肥的事以后再说吧。”
骆泽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其实你一点不胖,就是肚子有点肉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淼淼瞳孔猛地放大,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你哪只眼看到我肚子上有肉了!”
骆泽川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她,说:“刚才抱你的时候,感受到了。”
淼淼瞬间尴尬的想用脚趾抠地。也只有骆泽川这种不解风情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人难以启齿的话题了。
等淼淼走后,坚持了许久的骆泽川这才捂住心口,靠在门上冷汗直冒,他摇摇晃晃地朝床边走去,整个人倒在床上,眼底的痛苦之色被浓密的睫毛所覆盖。许久之后,他才缓过来,睁开眼扭头看向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他和淼淼的合照,淼淼一脸兴奋地搂着他的手臂,而他目光躲避,嫌弃地不看镜头。
骆泽川眼神幽暗,朝着照片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摸不到。
淼淼在骆泽川宿舍楼下的广场坐了许久,直到宿舍楼的灯光逐渐熄灭了。晓经过此处,看到了独自坐在喷泉边的她。
“淼淼?”
淼淼抬起头,笑着跟她打招呼:“副会长。”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自己宿舍?”晓走近她问道。
“我睡不着。副会长,你知道会长给骆泽川安排了新任务吗?”
晓看了看她,了然道:“会长大人亲自安排的事,我一般是不过问的。不过会长应该不会为难骆泽川。你怎么会这么问,骆泽川跟你说了什么吗?”
淼淼摇摇头:“就是他不说,我才担心。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跟人吐露。我怕他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晓安慰道:“淼淼,骆泽川是你的搭档,你应该相信他的能力。他不说,也是不想让你太担心吧。快回去休息吧。”
“嗯,副会长说的是。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晓看着淼淼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二天,淼淼被理事长叫到理事会,交给她两份巡逻排班表。
“理事长,怎么给我两份啊?”淼淼奇怪道。
“噢。有一份是给骆泽川的,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吗?给你也是一样的。”
淼淼神色变幻,说:“最近我也见不着他啊……”
理事长用难言的表情觑了她一眼,说:“这小子应该是被会长叫走了吧,没事,你哪天见到他再给他不迟。”
淼淼拿着两份排班表走出理事会办公室。左右没事做,她决定自己去梦域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小费赚。
“谢审判长,今天怎么一个人啊?”有路过的熟人看到淼淼便调笑道。
淼淼回给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就走了。
淼淼到哪都会遇到一些爱嚼舌根的人,就算现在已经是审判长的身份,还是免不了柠檬精的存在。她怀疑自己自带八卦气质。
“这几天好像都看见谢淼淼一个人走呢!难道升了审判长,人飘了,就跟骆神生分了?”
“这回跟骆队平起平坐了,更嘚瑟了。”
“也不知道骆队长怎么不自己一个组,还要带她。”
“你不知道吗?谢淼淼是会长塞到A组的,你以为骆队愿意。骆队只承认魏瑶这个搭档呢!”
淼淼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站到一个柱子后面,听着那些人有意无意地议论她和骆泽川,还有那个魏瑶。
“魏瑶真是太可惜了,以前我觉得她和骆队简直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我也听过他们的事,骆队平时冷冰冰的一个人,对魏瑶跟别人都不一样,听说他们早在一起了。”
“那个谢淼淼,凭什么跟魏瑶学姐比啊,就是一个走后门的,要不是她身上有跟魏瑶学姐一样的净化异能,骆神能看她一眼吗?估计都懒得理会她。”
淼淼脑袋嗡地炸开。
“同学,你的净化异能,是天生的吗?”梦境在脑子里回放,来回重复着骆泽川第一次见到她时说的话。
骆泽川那时的目光无比热切,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当时的那种眼神。后来,骆泽川一直假装没有看到自己刻意的接近,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淼淼的心抽疼了一下,呼吸也凝滞了一般,胸口沉闷到无以复加。原来,喜欢错了人,这么难受。
那些人还在细细八卦着骆泽川和魏瑶从前的事,淼淼已经听不下去,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狂奔。
“淼淼,你在哭吗?”身后,米切尔春风般的声音响起。
淼淼蹲在神殿后面的花园河边,将头埋在膝盖里,难过地默不作声。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将她身子扳了过来,淼淼对上一双极尽担忧的眼神。
“淼淼,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哭……”淼淼反驳,但是话说出来竟然有点哑,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不过淼淼说的是真的,刚刚确实没有哭,她只是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记得小时候,只要遇到伤心事,她都会跑来这里哭上一哭。这里没人看见她的委屈,除了米切尔。
但是现在看到米切尔温柔的注视,淼淼似乎突然找到了情绪的释放点,憋屈许久的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淼淼慌乱地对着眼睛一顿乱擦,越擦眼泪落的越厉害,最后她自暴自弃地再次埋进膝盖里,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
真是……丢死人了。
也不知道米切尔会不会笑她。
谁知米切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也不再多问,只轻柔地说了一句:“你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这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