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志远：“其实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咱们打一个比方啊，比如说今天来的土豆是按照一块五一斤来的，你在外面买菜回家做饭，买菜的时候价格也是一块五，但你平常看不出来，也许明天你到另外一家买土豆就是一块二，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只是以为这一家便宜。其实你把这两个土豆放一块就能看出来，一块五的个头卖相都比一块二的好。另外就是称上出的问题，即使你有所怀疑，到这里来称一下，也是分量足够。但是我家就包菜地的啊，也卖菜取菜，知道许多地方称上有问题，所以今天到这来称了一下觉得有问题，然后去小卖部那里借来称再称一下才发现的。”
李雨石：“原来还有这样的猫腻。”
关志远：“还不止，就比如说这一块二零售价的土豆，实际上从咱们这儿的批发市场进货才七毛钱，但一般人不知道，就假如你直接去批发市场买这些土豆，你自己砍价最多给你降到一块，所以你还是发现不了他从中赚了多少钱。”
李琳：“我说的呢，我还特意去批发市场看过，和咱们这的进货价差不多，也就没多想。”
关志远：“那是因为你不是熟客，一看就是零买的，真正熟客而且大批量买货才给七毛钱。”
其实这么说就是给李琳开脱，担心厂长舒记认为李琳工作能力不足。这么一解释的话，两个人也清楚，即使自己来也管不好，因为不懂。人家李琳好歹还自己去批发市场买菜询过价呢，他们都没去过批发市场。
李全在旁边插话说：“你也不懂了吧，现在彩钢厂那里都是燕京从新发地批发市场直接进货，不从渔阳批发市场进货。到时候拉一大车土豆直接送过来，别说七毛钱，前几天进货就四毛多。”
“四毛多！”张文良，“咱们这进来一块五。”
李全：“你们这个破土豆又小还坑坑洼洼的，也就三毛多。”
李琳李雨石和张文良顿时觉得不好了，批发三毛多的土豆，到我这里进货一块五，我他妈是傻啊，你们拿我当傻子涮！
张文良摇摇头，突然问道：“你是关厂长朋友是吧，如果你承包这个食堂怎么样？”
关志远连忙介绍：“这是张厂长，这是李舒记，这是厂办李主任。这个是我朋友，今天临时过来帮忙，叫李全，就是和王婵娟他们一起做加油站那个。”
李全：“三位都是领导哈，三位领导好，承包食堂……”
“你打住吧，别想了。”关志远摆摆手，对三人说道，“食堂比较特殊，因为咱们主要还是职工餐，如果承包出去，承包人肯定就会想着多赚钱啊，但是赚钱的方法无非是开源节流，开源没准菜价就高了，节流没准就缺斤短两了，也许馒头就小了一圈。咱不能这么干。”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朋友的。”李全不干了，“三位领导，反正他也不让我承包，我就下去忙去了啊。”
三个人呵呵笑，不过李雨石倒是很认同关志远的观点：“你的说法确实是，人本逐利嘛。”
张文良问道：“夏天秋天产菜旺季一个月补贴九千，冬春多补贴一点，能不能都像是现在这样食堂伙食提高一个档次？”
“可以，不过这只能一年说一年的，现在通货膨胀率太高，暂时肯定没问题。”关志远笑呵呵的看一眼两人，“不过先说好了，食堂这里也不算是承包，但是效益稍微好一点，我们厂办可是自己支配剩下的钱。”
李雨石和张文良对视一眼，张文良笑呵呵的摇摇头：“你呀，还真是会想办法，行了，就这么着吧！”
李琳顿时喜形于色，简直是意外的惊喜啊。
这意味着什么，厂子的补贴该有就有，而在食堂饭菜标准提高的情况下，还能剩下点钱，那么就是食堂和厂办的这些人可以分了啊，这是关厂长为大家争取到的利益。
至于能不能多剩下点钱？李琳立即想到了，彩钢厂不是关厂长的吗，大不了以后食堂进货从彩钢厂进，怎么也不会高于渔阳批发市场的价格吧，钱这不就省出来了吗！再想想关厂长提前说了给食堂的人涨钱，原来钱是从这里出来的。
张文良明白这一点，李雨石也明白这一点，但饭菜质量提高了不说，补贴也没增加，多发两百怎么了？反正不多给补贴，厂子不吃亏，饭菜质量提高了职工们还满意了，何乐而不为？！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琳非得拿瓶酒庆祝庆祝。
此刻不由得看向关志远，心里也不由得想起曾经听闻的秘闻，听说关志远上学时候的老师在档案里对他的评语是好高骛远，但晋升他做精加工车间主任的时候，当时的舒记魏忠怀一怒之下给他的评语是【格局大、目光长远、脚踏实地】
现在再想想关厂长上台这半个月，将加油站和气站搬迁而且入股，厂子得利手底下的人也得利。今天突发的食堂的事情，一下下岗了五个人，可谓是心狠手辣，但是结果又是厂子得利职工得利，剩下手底下的人也得利，这叫好高骛远？！
这是大本事、大格局、目光长远、脚踏实地！
关志远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张恩华也在自己姐姐家吃饭，而且特意把姐夫叫了回来。姐夫叫刘康，在交通局做副局长已经好几年了，据说再往正局长方向挪一挪，现在还有机会。
刘康回到家看一眼饭桌：“嚯，这么丰盛啊。”
再看一眼张恩华，心里有点发紧。
平时这个小舅子找自己办事都是一个电话，也就几年前让自己托关系进五一八厂的时候，家里老婆才摆了一大桌。今天小舅子说是有事儿，而且脸色不好看，还摆了一桌八个菜，这事儿小不了啊！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不主动询问。
只不过自己的老婆张恩萍却沉不住气了：“老刘，小华单位出了点事儿，不知道你能不能找他们，就几年前去那个杜科长那里再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