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突然停了,外面一阵喧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陆涛掀了车窗帘询问,打头的车夫过来回话了:“前方约四十公里就是汉阳地界,如今日将落,天黑前肯定到不了。刚好前方遇一破庙,二公子提议暂时在那里歇脚。”
上官燕蓉一听,对陆涛嫣然一笑,悄声道:“好机会。”
陆涛见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低声道:“你真的要走?”
上官燕蓉在他肩上一拍,“我哥哥就交给你了。”说罢提着裙摆就要下马车,陆涛拦住她道:“我没有答应你。”
上官燕蓉回头看着他,见他双眉紧蹙,手中的绿佛珠微微发着光,大拇指捻着一颗佛珠不动,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要下什么决心但却又还在犹豫不决。
她心道,冷飘然一直都说快嘴金刀是一个最不会犹豫的人,怎么如今见了,倒觉得是个再婆婆妈妈不过的人?
“陆涛,你抬头往天上看看,胡姐姐在天上看着你呢。”
说罢,她也不管裙摆会不会绊住她的脚,一跃而下跳下了半人高的马车,马车夫要来扶她都来不及。她挥一挥宽大的衣袖,大摇大摆的向自己的马车走回去了。
陆涛被她这一顿抢白讥讽,心中有些不安,掀了眼皮,心虚的看了看天。
李欢欢和柯小兰已经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对一顿关心,陆涛不堪其扰,只道了一声乏了,就地休息吧。两人才开始住了嘴,指挥着小厮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大家卸了马车,开始往破庙里搬东西,小厮们各司其职,有在打扫破庙的,有去寻找干柴生火,有在准备伙食,有在安置睡具,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上官乐昭已经等人已经在安置好的餐桌边坐好,席荣又拿出了小卧枕给上官燕蓉把脉。
“大小姐脉象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二公子和大小姐不必太过于担心了。”
席荣每次把脉都是如此说,上官燕蓉听了不敢苟同,只因她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变化自己是最清楚的。但是上官乐昭却很开心,不知是被安慰到了还是真的相信了席荣的话。
自从那晚在陆宅见到那个高瘦的蒙面人与天青教的人私会后,上官燕蓉就一直对席荣心存着怀疑。今日又见他对上官乐昭撒谎,那怀疑更盛了。
但是苦于席荣一直对她很是毕恭毕敬,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恶意。给她把脉也是尽心尽责,开的药方也中规中矩。每次药汤送来,马烟雨都会拿银针试探确认无毒后才让上官燕蓉喝。
但是一旦怀疑入了心,人心就不纯了。看什么都往怀疑里去想。
席荣把上官乐昭叫到外面去了,李欢欢和柯小兰拥着陆涛进来,上官燕蓉坐了一天马车,早就腿酸脚麻,也不待见他们,便四处溜达。
破庙后面是一条小淳淳流动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此时寒风肆意,但溪水流动并不见结冰,反而升起袅袅白雾。
上官燕蓉见此情,竟从心底莫名生出些许的熟悉感。她捡了一些大小一致的小石子,坐在小溪边,把手里的小石子往小溪里投掷,溪水被溅起阵阵水花,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月儿早升高了,月光洒下来,凉意十足。
算算时间,冷飘然与她分开已经许久了,差不多有三四个月。不知他是否到了天青教,是否找到希儿。西门可可是否愿意放他再度离开?希儿有没有平安无事?
就在上官燕蓉暗自思索时,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听那脚步声知道是李欢欢,只闲闲道:“不怕我捉你了?”把手中那一把石子往小溪里一掷,溅起了一阵水花。
“公子叫我来看看你掉水里了没有。又不是小孩子,公子也忒小心了,还担心你溺水呢。”
李欢欢话语里是满满的不满,上官燕蓉不用看她,也知道此时的她一定是撅着个小嘴,满脸不情愿。
上官燕蓉有些不耐烦,弯腰顺手又捡了几块小石子,投掷在她脚边,惊得她一跳,惊呼道:“上官燕蓉,你干什么?我关心你呢。”
“你这么讨厌我,你会关心我?”
上官燕蓉拍着手,在衣袖上轻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见李欢欢还没走,微微侧头看她:“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不走?我在这里待一会,等下就自己回去了。不用你家公子担心。”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了李欢欢就走了,没想到她却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也学着她拿着小石子往小溪里投,一下又一下,满面愁绪,似有满腹的心事。
半晌,她终于轻声问道:“你说,胡姐姐真的被那个叫无义的杀手杀了吗?”
上官燕蓉今天只是简单的把胡颖颜被无义所杀的事情说了一遍,过程简略又简略,此时见她再来问一次,不知是不愿意相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胡颖颜和她们俩的关系如何,她并不知道,但是见她们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没有那么生疏,大概之前相处得还可以。
“我不想再说一遍。胡姐姐是在我面前咽气的,每每想起这个画面,我都很难受。我才跟她相处不到两天,其实我对她几乎完全不了解,不认识,更别提有什么朋友情谊。她也和你们一样,不喜欢我。但是,她却会以为我陷入危险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我的人。”
“李欢欢,我知道以前我捉弄过你们,你们讨厌我,厌弃我,也是理所当然。我其实也不想跟你和柯小兰有任何的交集。”
她把几粒小石子拿在手心里不停的玩弄,语气低沉,摆明了不想再跟她说话,让她快离开。
但是李欢欢依然不动,低声道:“上官燕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讨厌你吗?”
上官燕蓉想起陆涛曾告诉她,她是如何捉弄李欢欢等三人的的事情,如果只是相互彼此看不顺眼,大概她把她们三人吊在树林里,又喂她们吃了巴豆,这两件事确实能让她们恨她。
“我不想知道太多。”她闲闲道,发现在小溪边拿到的这小石子有些光滑,忍不住就着月光仔细观察起来。
李欢欢骂道:“我就是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那你还跟我说那么多话?走!”
两人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上官燕蓉指着别处叫她滚。
李欢欢瞪着她,气呼呼道:“上官燕蓉,你讲不讲理?这里是写着你的大名吗?你们邕州府再富有,也没有所到之处都是你的地盘吧?”
她这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她见识过上官燕蓉的刁蛮性格,此人能一言不合就把房顶给掀了的。
她预备着上官燕蓉要对她发大火,估计又暴打她一顿,已经提前进入一级防备了。
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有任何动静。不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见上官燕蓉神色平淡,丝毫不见要发火的迹象,不由有些吃惊,暗暗心道:这刁蛮的丫头,以前脾气可火爆,如今失忆了,竟也像换了性子?连被我这么冒犯的话攻击,也不反击回来?
她这里暗想着,那边上官燕蓉也陷入了沉思中,刚刚李欢欢口中说的话,是把她们上官家的都骂进去了。她在想,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太过于显摆,不仅让人讨厌,连她们邕州府都被自己的刁蛮任性给连累了?大概人都是仇富心理,也许她们讨厌她,一开口攻击的是她的身份,更多的缘由不是她的刁蛮任性,而是她邕州首富千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