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蓉不认识宋晓瑶,可是陆涛常年行走江湖,不可能不知道。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向小厮问道:“她是点名要见我呢?还是有别的话要传达?”
小厮道:“门童传话来说,她其实想见席神医,本来是去往洛阳的,听说席神医在咱们府上,这才转道来咱们府的。”
小厮停一停,观察着陆涛的神情,见他丝毫没有异议,才又接着道:“不止是她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病人,那个病人一直呆在轿里。”
“人家待在轿子里,你们怎么知道就是病人?”上官燕蓉好奇问道。
小厮道:“门童说,期间从那轿子里传来了一阵很猛烈的咳嗽声,带着一股病气。所以才猜测在轿子里的人是病人。”
陆涛道:“先把人请到前厅,好茶好礼招待,我随后就到。”
小厮应了声退去了,上官燕蓉好奇问道:“这个宋晓瑶是何许人也?”
陆涛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调侃道:“你不认识她,可她跟你有很大的关系。”
“我吗?是我以前的好朋友?”上官燕蓉天真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极力在脑海里寻找着这个名字的信息。
“做好朋友嘛,可能你还不够资历,你可比她晚生了三十年。”
“那你怎么说她跟我有很大的关系?难道她认识我爹?是我爹的老相好?”上官燕蓉开起了她老爹的玩笑,这可把陆涛吓坏了,忙忙推卸责任:“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要是哪天不小心传到令尊耳朵里,你自己兜底。”
“不是你说的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吗?”上官燕蓉简直看不惯他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是因为什么来找席神医的?”陆涛提醒她。
上官燕蓉托着腮帮子道:“因为受了重伤啊。”
“因为什么受了重伤啊?”面对她一点都不开窍的脑袋,陆涛简直是循循善诱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奈何上官燕蓉不想和他多废话,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难道这个宋晓瑶也是天青教的人?和林夕阳有关系?”
“对了,林夕阳在进天青教前,是什么人啊?”
“我哪知道她是什么人啊?江湖人啊。”
她不肯动脑筋的样子让陆涛为之气绝,直接给她公布答案:“林夕阳以前在江湖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人称‘塞北三枝花’。那除了林夕阳以外,还有哪两个人物能跟她并称‘三枝花’的?”
经过他这一提点,上官燕蓉终于恍然大悟。
冷飘然曾跟她提过林夕阳的事,当时也提到了‘塞北三枝花’这个曾经名震江湖的名头。除了林夕阳,还有马烟雨和宋晓瑶。这三人在江湖中不仅以美貌著称,武功还是一等一的厉害。
二十年前的江湖,风起云涌,一代豪侠胜出,塞北三枝花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后来各人机遇不同,林夕阳突然失踪,马烟雨也隐居塞外,神出鬼没,极少人再见到她。而宋晓瑶也下嫁到云南大理去,更与中原武林人士断绝了来往。
不知此次她是为了何事来到陆家,真是带着病人来求医的吗?
上官燕蓉闹着要跟着陆涛要去前厅,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塞北三枝花’,却见一直寸步不离她身边的雨姑并没有跟上来,转头问道:“雨姑,你不去见识吗?”
但见她一身黑,还不以真面目示人,立在原地有些呆滞。觉得她这样出现也有些唐突,便道:
“行吧,我去去就回来,你自己在家待着吧。我很快回来,回来跟你说。”
她果真去了,过了许久满腹心事的回来了,回来后也不理人,自己在后院的秋千上坐着发呆。
上官乐昭来了见她如此,问了雨姑,雨姑也摇头不解,他在一旁陪小心许久,上官燕蓉才跟他道出了实情。
原来她跟着陆涛去前厅见宋晓瑶,得知她果真是带着体弱多病的夫君来寻席神医救命,本来是往洛阳去的,途中意外得知席神医在陆涛这里,便冒昧前来。
上官燕蓉知道‘塞北三枝花’以美貌著称,虽然见了林夕阳好几次,可是她都是蒙着薄薄的纱巾,并没有见到她的真实容颜。所以对这‘塞北三枝花’的美貌并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见到了宋晓瑶。
宋晓瑶已经有些年纪了,又赶路了好几个月,风餐露宿,面上风尘仆仆,掩不住的憔悴,但是媚眼含情,唇边带笑,超凡脱俗的冷清气质还是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她清瘦挺拔的身姿孤傲的站在那里,连整个会客厅似乎都在发光。
单单用美来形容她已是不能,听她说话,连声音中都自带着一种悦耳的清亮,格外动听,举手投足间,已可用‘仙’字来形容。
不仅是上官燕蓉在惊叹,一向以‘快嘴金刀’著称的陆涛犹是见多识广,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是双目发直,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
“哥哥,你知道吗?原来一个人可以好看成那样,即使肤色有些暗淡了,皱纹也爬上了她的眼角,但是五官的美依然存在。那双黑亮的眼睛好似珍珠玛瑙一般,只要一对视上,令人简直再也不舍得移转目光了。”上官燕蓉神情依然恍恍惚惚。
上官乐昭打趣道:“真这么美吗?可惜我错过了。”
“她带着她爱人要在陆家住下,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上官燕蓉轻拍他安慰道,又忍不住可惜道:“只是,你见了她的爱人,会更可惜一些。”
“怎么说?难道她爱人不英俊,不潇洒?”
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跟英俊潇洒沾边?这话上官燕蓉却没有说出口。其实说实话,见了宋晓瑶,哪里顾上去看她那个病殃殃的爱人?因为全程她爱人都垂头坐在那里,一声不言语。
本来上官燕蓉只是一个旁观者,不曾想宋晓瑶见了她以后,竟将她认错了人。这是她回来后一直沉默的主要原因。
“她把你错认成谁了?”上官乐昭好奇问道。
上官燕蓉不答,反问道:“哥哥,娘亲以前也是闯江湖的吗?”
“不是。爹爹说娘亲是大家闺秀,一生都在深闺里,从未涉足江湖。为什么这么问?”
“哥哥,娘亲离开我们的时候,我还太小了,对娘亲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指着自己的面孔问道:“我长的是不是很像娘亲?”
上官乐昭微微一滞,认真盯着她脸颊看了一会,半晌才微微点头:“都说姑娘长得像娘,你是娘亲的好女儿,自然是会有点像啊。”
上官燕蓉却微微摇摇头:“不是,如果只是有点像的话,宋晓瑶不会这样说。”
“她说什么了?”
上官燕蓉也忍不住认真看了上官乐昭一会,手描着他的剑眉,又描着自己那双醒目的刀眉,疑惑道:“哥哥,我们俩真是亲兄妹吗?怎么我觉得我们俩一点都不像呢?”
上官乐昭脸上的浅笑一下子凝固了,须臾才轻捏了下她的白皙消瘦的脸颊,语气有些不自然道:“你说什么呢?我们当然是亲兄妹啊。你长得像娘亲,我长得像爹爹,当然有点不像啊。”
听上官乐昭这样解释,上官燕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真奇怪,你说娘亲一生从未涉足江湖,怎么宋晓瑶却说,我长得跟她一个旧友很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吗?”
上官乐昭扶着秋千架子也抚着下巴沉思着,不自觉的推着架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她说的那个旧友,是谁呀?”
上官燕蓉不说话,当时宋晓瑶只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一个旧友,但是那个旧友是谁,她并没有明说。但是看她那个神情,那个旧友,一定是她曾经很亲密的好友,不然也不会一见她就会如此激动,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