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就要碰到斗笠帽檐的时候,突然一个凄厉的女声传过来。
“希儿——!”
那是上官燕蓉在冷飘然的支撑下终于醒了过来,没想到一醒过来,就听到林夕阳在外面威胁要杀了希儿的话,死撑着迈出了房门,一眼就见到林夕阳扣住希儿的咽喉,小小的脖颈在林夕阳的手掌中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上官燕蓉急火攻心,忍不住惊呼起来,大口喷出鲜血来,再次彻底昏厥了过去。
也在那一瞬间,黑衣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了过去,但林夕阳反应也很飞快,黑衣人只抓住了希儿的衣袖一角,但也没抓紧,衣袖滑落,她手落空了。
她与林夕阳近距离的交手,原本就旗鼓相当的功夫,却因林夕阳抱着希儿,还时不时拿希儿做挡箭牌,是以黑衣人颇有些束手束脚。
风流三使也刷刷刷的齐上阵,将她迫得连连退后。
林夕阳抓着希儿已经往门口退去,语气得意:“无情,你若想要回这孩子,就回天青教来亲自向教主请罪吧!”说着快速的飞掠了出去,风流三使们也跟着退后。
黑衣人本来想追出去,但一听林夕阳留下的那句话,转念一想,她拿希儿要挟冷飘然回去天青教,定然不会随便伤了希儿的性命。
她向上官燕蓉奔去,见到她面如金纸,唇边血迹未干,血红的血迹从她惨白的唇边沁出来,非常的恐怖。冷飘然一直抵着她的后背,但不管他输多少真气过去,上官燕蓉都丝毫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黑衣人掌心聚了一股真气,缓缓的输给她。
冷飘然苦涩的声音道:“燕蓉中了绝情掌,非真气可治。”
黑衣人撤回了真气,有些着急的以指沾着血在地上写道:“那怎么办?”
冷飘然低头看着那一行鲜红的字,到这时才知道,为何这黑衣人迟迟没有开口,原来她竟不会说话?他盯着眼前一身黑气的人看了一会,才蓦然想起来,上官燕蓉之前曾跟他提起过的,在寻找灵仙草的时候,曾遇到的那个蒙面黑衣人。她说,那个蒙面黑衣人不会说话,但是武功高强,还帮助她引导紊乱的内息归位。
当时他看着上官燕蓉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心中闪过的那人形象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神秘男子。哪里会想到,也许那人竟是个女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丐医席荣。”
“丐医?丐帮的人?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吗?”黑衣人依然以指写着问道。她有些着急,丐帮总舵在洛阳,离这里几千公里,上官燕蓉伤势如此重,哪里能长途跋涉?
冷飘然默然。
她将冷飘然一把抓过来,斗笠剧烈颤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奈何不能言语,急得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来。
冷飘然也面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才好。只得蹲下身将上官燕蓉送回房间去。
“只有那个丐医可以医治吗?别的名医行不行?”黑衣人不停地比划着问道,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担心很着急。
冷飘然点点头,眼前浮现一沓沓往事,他面色难堪,低声说道:“六年前,燕蓉也被绝情掌伤过,就是席荣给治好的。”也许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冷飘然面色更冷了。
上官燕蓉如今伤重,希儿又被林夕阳掳走,生死不明。冷飘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极了。如果上官燕蓉知道希儿被林夕阳掳走,定然内疚致死。希儿是胡颖颜临终前托付给她的,她也承诺要送希儿给他亲生父亲。如今还未查出希儿的身世,他就落入了天青教手中。
“我们带她去洛阳治伤。”
沉默半晌,黑衣人终于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轻拍冷飘然的肩,给他比划着。
冷飘然心如死灰,低声道:“洛阳太远了。”他的意思是,以上官燕蓉的体质,根本撑不住长途跋涉。换作六年前,她体质是可以撑住的。但是一年前她才身受重伤,差点就香消玉殒,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是内里根本就没养好。五脏六腑受损太严重了。
“所以才要马上动身,我们轮流背负她前行,途中轮流给她输真气续命!”
长长的字句写下来,虽然笔画有些凌乱,但冷飘然连猜带蒙,还是看懂了。
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黑衣人,觉得这陌生人对上官燕蓉太过紧张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了,现在还想要与他一起为上官燕蓉奔波。
轮流背负一个成年女子,路上还要不停的给她输真气续命,而且洛阳与这里何止几千公里,要耗费上巨大的精力与真气。这是何等的情谊,何等的恩情。
他心中有疑惑,这黑衣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如果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何必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
“前辈,您是?”
这黑衣人直到现在都不肯摘斗笠以真面目示人,冷飘然也不敢贸然的相信她。他一向不会主动问别人的名姓,因为他对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都了如指掌。但这黑衣人他却一点信息都没有。
黑衣人愣了,在空中比划了一句话:“你可以叫我雨姑。”接着她又比划着道:“事不宜迟,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说着她已经俯下身去就要背负上官燕蓉,冷飘然却抢先将上官燕蓉接了过来,说道:“雨姑,你刚才受累了,我先背负一段吧。”
雨姑也不客气,比划道:“至于那个小孩,你打算怎么办?”
希儿被林夕阳掳走,本意应该是要引他回天青教,暂时还不至于伤了他的性命。先救上官燕蓉要紧。
“将燕蓉送到洛阳后,我就去天青教,把希儿换回来。”
他是天青教的叛徒,被下了江湖杀手令,一旦再重新踏入天青教,就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不能让上官燕蓉失信于胡颖颜。
两人不再对话,为了给上官燕蓉抢多一些时间,漏夜拼命赶路。
黑暗中,打更人在巡逻,把锣鼓敲得邦邦邦响。一道人影飞快的掠过,打更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正要与同伴通气,话还没出口,另一道人影又飞掠而过。
在空无一人的三更半夜的街道上,一连两道人影飘过,两个打更人吓得汗毛直竖,连锣鼓都忘了该敲几下,双双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