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时候,接到了陈老的电话,让他明天中午到家里吃饭。张为康不知道什么事,去了以后陈老才告诉他,是陈静璇刚谈了个男朋友,今天第一次领回家来吃饭,顺便让张为康给参谋参谋,陪陪人家,再说了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省得人家尴尬。
张为康听了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有作为亲人的欣慰,也有作为男人的失落。当他看到陈静璇特意画着淡妆,娇艳的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张为康明显的感觉到了心里一痛。特别是陈静璇漠然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天下不止你一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张为康都听到了陈静璇肚子里“哼”了一声,这更让他有点不自在。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既然自己都已经明确的和她说清楚了,那么自己应该做的就是为她高兴,为她祝福。
自从张为康进来,陈静瑄就一直注意他的表情,从他一开始的沮丧到现在的坦然,陈静瑄也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一切,也验证了父亲告诉自己的情况。陈静瑄忍不住在心里为张为康喝了一声采: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
张为康看到陈静瑄也在座,高兴的和她打招呼,眼睛里满是询问的口气。陈静瑄明白张为康的意思,一是问孩子怎么样,二是问父亲知道了吗?她朝张为康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张为康脸上接着就眉飞色舞了起来,陈静瑄心里充盈着幸福和感动。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听着门铃响,李姨开了门。张为康就看到进来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质地良好的黑色皮衣,没系口,露出雪白的衬衣,配合着俊朗的五官,确实英俊潇洒,张为康看的有点自惭形秽。但是看着年轻人走过来,张为康还是赶紧站了起来,主动伸过手去说:“你好!”
陈老就介绍说:“这是为康,小璇的哥哥!”对方很有礼貌的上手握住张为康地说:“您好!”
陈老就说:“这是孙宁,在省财政厅上班!去年刚从国外回来!”
然后介绍了陈静瑄,陈静瑄大方得体的蜻蜓点水似的和对方握了一下手。张为康注意陈静璇对钱宁的态度不冷不热,看样子交往的时间应该没有多久。
孙宁对张为康很客气,恭敬的说:“你看,让哥哥大老远的从青州赶回来,真不好意思!”张为康一愕,就知道他误会自己是陈静煊了,不由心想难道自己有这么老吗!
陈老一笑说:“小孙,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徒弟,和小璇一样大,比你还小几岁!”
孙宁俊脸一红,显得颇为尴尬,于是对张为康再也没有了恭敬的语气,这样倒让张为康觉得放松了。孙宁就问张为康的情况,张为康一一回答,孙宁听了更觉得优势明显了,言谈中就有点很优越的感觉,对张为康的一些话题也不冷不热地回答,有时就是避而不答,这样倒是张为康比较尴尬了,但是因为陈静璇的缘故,他还是保持着对钱宁的热情。
陈静瑄在旁边听着,不时地替张为康难过,但同时也对这个孙宁没有什么好感。陈静璇的脸色越来越冷淡了,对孙宁在饭桌上不时对她的殷勤也显得极为漠然。
不管怎样,张为康觉得这个孙宁的条件还是很好的。父母都有高官背景,本人又是国外留学归来的研究生,按照当时很流行的说法,就是“海归”了。因此一到省财政厅,就坐上了副处长的位置,的确是年轻有为。陈静璇和他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而且看起来孙宁对陈静璇也很好很体贴,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虽然对自己有点倨傲,但也不可厚非。无论是谁,处在他那样的位置,见了自己这样的,也都会不自然的产生优越感。反正今天张为康就是孙宁一个很好的反衬,他想自己今天算是成全了这小子。
吃完饭,陈老就借口午休上楼了,他想让他们年轻人随便聊聊,免得大家不自在。没想到,他一上楼,这些人更没了话题。陈静瑄给张为康说:“小康,我得回去看小文小武了,你也过去吧!”然后,礼貌的给孙宁打了一下招呼。
这正和张为康的心意,他高兴地说:“正好啊,不知道这几天这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我跟你回去看看!”说完站起来也给钱宁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微笑的看了陈静璇一眼,意思是说你们单独聊吧,我们就不给你当电灯泡了。陈静璇冷冷得看了他一眼,就把头转过了别处。
在车上,陈静瑄细心的给张为康系好保险带,一阵成年女人特有的幽香扑面而来,张为康的脸一下变得通红。看着张为康的反应,陈景瑄也有点脸红心跳。
车子缓缓启动,陈景瑄恢复了平静,对张为康说:“小康,最近工作怎么样?”
张为康回答说:“还行,就那样!”
“你知道吗,你上次给我们组装pc的建议,让我们创造了多少利润!”陈静瑄斜眼看着他。
张为康笑着摇头。
“到现在,不到一年2个亿的销售收入,纯利接近5000万!”
“真的吗?太厉害了!”张为康兴奋得说。
“这全都是因为你啊!怎么样,到我们公司来吧!你做总经理,姐姐做董事长。生意上的事你负责,我专门负责在家里养孩子......”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想这样岂不是也很幸福。这个很女人的想法,牵动了她内心母性的温柔。
“你净夸我!总经理我可做不来,我顶多就是想一些歪点子罢了,这是误打误撞!”张为康谦虚道,不过这很让他的虚荣心满足了一把。
“这样吧,瑄姐,我要是在村里实在混不下去了,我就到你这边来,到时候你给我口饭吃就行,总经理我肯定做不来!”他又顿了顿,“不过,我不相信将来还会比现在更坏!大不了,我就在农村找个媳妇,来个老婆孩子热炕头!”说起老婆,他心里居然想到了马明涵,估计这个充满野性的女孩也不会看上自己。
陈静瑄看了他一眼,虽然张为康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张为康心底里那种不服输的个性。
田雨对他的到来很是高兴,因为在这里张为康几乎是她唯一的朋友。她现在虽然已经在这边工作了,但是作为一个香港人,还是不适应。公司的同事跟她很客气,但是也仅限于工作上的,其他方面基本上没有交流。
田雨说:“你再不来,两个小家伙就忘了你了!”
张为康赶紧进了婴儿房。可巧了,本来两个小家伙正“哇哇”的大哭,张为康刚一进门,两个小家伙就停止了哭嚎,都睁大眼睛望着床外。随着张为康一声“小文小武,舅舅来看你了!”两个小家伙居然裂开嘴笑起来,旁边的保姆惊讶得看着他们。张为康忍不住眼睛都湿润了,他凑过去亲了亲两个小家伙的脸蛋,用手抚摸着他们。
门口的陈静瑄和田雨看了这一幕,眼泪都掉了下来。张为康也忍不住的兴奋,在床边不住的逗着他们,不过一会儿两个小家伙还是哭了,保姆一看,原来是拉屎了。张为康赶紧配合着保姆给两个人收拾,张为康拿着湿纸巾给他们擦屁股,擦完了又细心的用爽身粉给他们扑干,换上了干净的裤子。完了以后,站起身舒了口气,对站在门口的陈静瑄和田雨说:“怎么样!业务很熟练吧!”
田雨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陈静瑄的眼睛里还蕴涵着泪水,亮晶晶的,她努力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
就在这时,陈静璇也进来了。陈静瑄望着妹妹,“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陈静璇没回答,走过张为康的身边,说了一句,“我和那人分手了!”说着低下头去逗孩子。
张为康看了陈静瑄一眼,着急的对蹲在床前的陈静璇说:“怎么了?人家多好的条件啊!”
“哼!什么好条件啊!还不都是老子给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狗眼看人低!”陈静璇还是没抬头。
“嗨!现在还不都是这样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张为康继续开导她。
“住嘴!”陈静璇烦了,没成想把小文小武吓哭了。她赶紧哄他们。
张为康也赶紧凑了过去,拍着小文说:“别哭,小文!别哭,小姨不是说你们,是在骂舅舅呢!好了,别哭,哎!乖啊!”
田雨在旁边听着笑。
陈静瑄表情复杂的看着这两个大孩子。
张为康待到下午三点多,就告辞要走,几个人其实都不想让他走,但是都各怀心事,反而谁都没有挽留他。陈静璇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我去送你!”
张为康说:“不用了,到那边那么远,我自己坐车慢慢走就是了!”陈静璇一副很烦气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自己率先出了门。
陈静璇飞快的开着红色的宝马车,一言不发。张为康也就不敢问。
直到走到村口,车身“嘎”的一声停下来。陈静璇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张为康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他,说:“不就是分手了嘛!凭咱的条件,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那你呢?”陈静璇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分手!他凭什么看不起你!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比别人好吗!你知道吗?看着你被人家轻视的样子,我有多么的心痛吗!小康!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陈静璇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张为康霎时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陈静璇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和条件不错的男朋友分手。
陈静璇继续抽噎着说:“只要你愿意,爸爸可以让你到更好的单位,姐姐的公司也可以!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那可怜又可恨的自尊心呢!”说着说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张为康苦笑着,在她不断抽动的脊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说:“小璇,谢谢你!我觉得这样一步一步的来不也也挺好吗!再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也强求不了!”
车里静极了,除了陈静旋偶尔的抽一下鼻子。
张为康坐着不动,却一点点的感受到了陈静旋对自己真心,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在慢慢的湿润,他感动地说:“只要你好好的,幸福快乐,我就高兴了!再说了,我也不会这样老实没出息的!等我撑不下去了,你再接济我吧!”
“谁管你!我才不管你呢!你随便怎样吧!下车!”陈静璇一时没找到纸巾,赶紧催他下车。
张为康把自己的衣袖伸到了陈静璇的脸前,陈静璇毫不客气的在上面连擦眼泪带擤鼻涕。张为康看她基本上恢复了本来面目,这才下了车,嘱咐她路上慢点。结果,陈静璇反而飞速的把车掉了头,路上响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飞快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