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脸上是带着笑的,与赵晴说了自己的育儿理念,他认为孩子不需要这种帮助,而是要辅助她认识自我,同时他说到了已经跟韩老师承认自己的行为。
赵晴微微诧异,没想到季永考虑得很挺全面的,这么一来,他们家就没必要带吱吱出去玩了,她以为带吱吱出去玩不过是手段之一罢了。
季永摇头,随即问:“难道孩子们的相处必须要有目的性吗?不,这样太累了。”
“……”
这会儿反倒是赵晴不好意思了,误会季永的所作所为。
季永和季子音同吱吱告别,临走之前他们特意还说下次要一起玩,吱吱显得尤为兴奋。
季永离开之后,赵晴若有所思,这截然不同的夫妻俩,还能搭伙过日子那么久,也真是有意思。
赵晴对季永的家境有所耳闻,比自己的父母更有钱,对他而言,衣食无忧,可以尽情挥霍,发挥自我本色,真好啊,有钱怎么样都好,不像自己,活得束手束脚,一点钱的一点钱的味道都没闻到。
豁达总是有豁达的原因。
如此一想,刚刚的不好意思,已经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季永带子音回家的路上,心思颇为乱,他没想到王君凝下手如此之快,竟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甚至去做了,而自己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这是第一次,季永对两人坚韧的感觉有所怀疑,他想,一直以来的坚持有没有用,自己永远叫醒不了一个装睡的人。
晚上,王君平回到家,见吱吱乐呵呵的,细问之下才知今天去游乐场玩了,王君凝这是演的哪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晴冷飕飕地说,“人家季永有钱,爱去游乐场就去游乐场。”
赵晴没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感叹人家有钱,但听在王君平的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以为王君凝刻意在跟自己炫富。
“呵,你懂什么!”
王君平不忍受到轻视,斥责一句。
赵晴莫名其妙了,王君平这是吃错药了?
*
王君凝刚回到家,脱下鞋子,发现客厅灯亮着,心中微微讶异,难不成是季永知错了?所以带着子音回来?
谁知,一走到客厅,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陈久斐。
陈久斐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姿态端庄,看见王君凝回来,缓缓抬起头,婆媳俩对视了三秒,王君凝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陈久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登了,证明有事,还是大事,但转念一想,即使陈久斐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有事情找她。
“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看我,我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忙,也没时间去看你。”
陈久斐淡笑,“有没有空我不知道,不来看是真,你真有空也不会来看我的。”
王君凝的笑容是僵着的,陈久斐就没给过面子,以往季永在的时候,还能给季永白一眼白回去,今天季永不在,陈久斐可不得要使劲挤兑她。
婆媳俩相互猜测,王君凝不知陈久斐知道不知道季永已经搬走的事情,若是知道,她为什么不问,若是不知道,那么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团疑惑在心中盘旋。
陈久斐来了这么久,发现不见季永和子音,这俩人是去哪了?
她本可以先打电话给季永,但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天,于是她憋着,免得季永说自己多管闲事。
现在陈久斐不知道两人谈到什么阶段了,她这次来不过是在打听一番,要是王君凝依然不肯,那么定要给她苦头尝尝,要是王君凝妥协,那么大家和和气气是一家人。
陈久斐就搞不清了,儿媳脑子里是有坑吗?
阔太太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折腾有得没的。
陈久斐转悠了下眼珠子,“子音在写作业吗?怎么没见到人。”
王君凝松了一口气,想必陈久斐什么都不知道,季永还算是道义。
“妈,子音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陈久斐点头,不疑有他。
陈久斐坐了一会儿,忽地,她说道:“君凝,在公司怎么样啊?工作辛苦不辛苦?你一个女人也真不容易,不在家享福,非要出去喊打喊杀,我是过来人,体验过你这种生活,像我到了这把年纪,现在更想要的是生活,但已经生活不起来了,吃不香,睡不好,旅游又怕累,真是折腾死了,你趁着年纪不大,该出去体验生活,让子音也高兴。”
“妈,人各有志。”王君凝皮笑肉不笑,老太婆将她自己的价值观强加过来,实在是够呛,言语上说说就算了,还要闹到徐总那边,“妈,公司里一切都好,未来前途很大,只要没有人有心阻挠,我是想要的都会得到。”
陈久斐不知季永说到哪个阶段了,但由王君凝现在的话看来,两人未达成共识,王君凝还知道了自己曾插手的事情,不禁恼羞成怒,自己是为他们夫妻俩好,怎么王君凝还不识好人心。
“……”
两人蓄势待发,彼此之间都隐忍着大把的怒火。
王君凝:“妈,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不送了。”
陈久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你这是赶我走吗?”
“妈,我是想,既然子音和季永也不在,我们俩没什么好说的,我说多了,你不喜欢,你说多了,我也未必喜欢,倒不如我们俩就别说了,各自安好。”
王君凝哪有半点示弱的样子,她的气焰比谁都嚣张,这让习惯控制他人的陈久斐无法接受,什么玩意啊,在自己面前嘚瑟。
“好,好,很好,你有这种见地,我很欣赏,我们走着瞧。”陈久斐再大的火,她都是咬紧牙,在态度上依然是客客气气的,但背后的深意却令人发寒。
王君凝不动声色,“妈,我送你。”
“送?我可不敢当。”
即便是陈久斐那么说,王君凝依然送她到门口,婆媳的矛盾和礼仪上的到位是两码子的事。刚刚的不送,不过是恼怒之言,现在清醒了不少。
黑夜中,王君凝看着陈久斐的红色奔驰消失在远处。
王君凝脱下高跟鞋丢在一旁,坐在台阶上,盯着月色自嘲地笑笑,面对婆婆的威胁,她没有一点点的实际手段可对付。
是的,但刚刚即便是内心很恐惧,她都要装出无所畏惧,这是她的态度。
现在所有人都消失了,她可以暂时不用面对一切了。
她卷起身子,将头靠在手肘中,疲惫,这是一种持续的疲惫,眼前是光还是暗她已经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