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京都乞巧盛会发生这么大的踩踏事件,自然是震惊朝野。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陛下不仅不尽全力救援,反而还分散大量兵力用于拦截找人。
除了刚接到消息的震惊,过后也就习惯了。
毕竟当今陛下可是位暴君,大臣说砍就砍,说抄家就抄家,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只是后来却得知,陛下找的居然还是一个女人!
这对于一向不近女色还被人暗中猜测是否有龙阳之癖的陛下而言,简直就跟铁树开花一样稀奇。
而余心瑶这个侍女,也第一次入了朝堂大人们的眼。
都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他们大凉的皇如此在乎。
消息灵通的,事情当晚刚发生就知道了,就算不灵通的,第二天醒来也知道了。
有人老神在在,有人忧国忧民,有人恐惧不安,有人怒发冲冠……
相府。
相府近期可是成了全京都的笑话,就连外地都有所耳闻。
丞相那是老了十岁不止,本就苍老的面容愈发憔悴的不能看。
丞相夫人更是天天以泪洗面,哭她可怜的女儿这都碰上的什么事。
因为家事原因,丞相近期便有所忽视国事,没想到突然接到京都特大踩踏事件的消息,整个人差点心脏病发去了。
他痛苦的捂住心脏,周围是及时赶来扶住他的奴婢下人,就连丞相夫人都不哭了,连忙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你可别吓妾身!”
丞相老泪纵横,哀民生之多艰,哀家门之不幸……
他还想挣扎着起来,下一秒,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
带着靳恩遥刚进家门的丞相千金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爹!”
……
后宫里。
慈宁宫自然接到了消息。
秀云姑姑将此事告知太后时,太后潜心理佛古井不波的眸子都波动了片刻。
秀云姑姑说完就很沉默,心里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他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这国迟早亡了去,怎么就让这么个东西登上了皇位。”
“若是我儿还活着,这天下,当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太平盛世。”
秀云姑姑听到太后悲痛道,说完又开始念起佛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
秀云姑姑自觉地将门带上退下,对太后只认一个儿子、只念一个儿子的事习以为常。
贤妃的云若殿消息更是灵通。
还在禁足的贤妃捏着送进来的信纸冷冷一笑。
那张漂亮的脸上全是阴沉的冷意,将她姝色无双的容颜都压低了几分。
雪芽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
“还真是命大。”
良久后,贤妃嗤笑一声,那空灵悦耳的嗓音传进人耳朵里,只让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雪芽更是将自己缩的更紧,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将火盆点起来。”
雪芽闻言,如蒙大赦般又小心翼翼不敢表现出来,点头应是。
火盆里的火舌升腾而起。
贤妃美目映着这一片橘红热浪,纤纤玉手一抬,将送进来的密信扔进火盆里。
火舌当即窜的更高,信纸渐渐变得焦黄,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被吞噬。
很快,一封信纸被烧的一干二净。
……
视野拉回御书房偏殿。
近距离看着那张妖冶的脸,余心瑶只觉得脑袋更晕了。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的他的鼻尖甚至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她的鼻尖。
而他们两人的呼吸交错,暧昧的氛围在彼此之间流淌。
本就跳得过快的心脏变得越发慌乱起来。
想要推开他,身体却使不上劲儿,整个人还被他给桎梏住。
屋子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余自己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忽大忽小地在脑海里响起。
就这般僵持了片刻。
一直无法转动的眼睛好像突然能动了,睫羽如同雨后被打湿的蝴蝶羽翼一般轻颤片刻。
余心瑶唰的闭上眼。
世界骤然黑暗下来,他妖孽的面孔、蛊惑的声音、过近的距离,一下子都被隔绝在外。
快的有些失常的心脏,渐渐不再跟蹦极一样刺激了,但依旧很是雀跃的跳动着——
眼睛虽然隔绝了,但感官还在。
这也足够了。
理智恢复了些许,避而不谈刚才的话题,直接道:
“我、我很感动你对我……安危的在乎,我也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来看小影,确实是做得不到位。”
“但是我还是想要她继续留在我身边,我觉得她挺好的。”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可能就讲究一个‘缘分’二字,她合我的眼缘,我跟她相处起来也很舒服,用着也顺手。”
“所以……奴婢恳求陛下不要将她调走。”
余心瑶的声音娇软中带着微微的颤抖,声线不太平稳。
本来想组织一下语言说得更好的,可是这个时候,实在是尽力了,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都已经是努力稳住的结果了。
可是心里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她觉得,肯定会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像以往他无数次拒绝她一样。
而被拒绝,她也实在没有勇气争取了。
小影本来就是他的人,他想怎么安排是他的自由,尤其是他还占理,她这番话好像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余心瑶紧紧闭着眼睛,等待他冷酷无情的拒绝。
连呼吸都屏了起来,微弱的几不可闻。
耳朵里却突然传来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余心瑶愣住,屏住的呼吸一松,下意识地回答了一个他最想要听见的答案——
“当然是陛下你。”
司权居高临下的端详着指尖上的这张小脸,看着她从紧张忐忑慢慢变得神情一松,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紧紧闭着没有看他。
“睁开眼睛。”他命令道。
余心瑶听话的睁开了眼睛,视线却是垂着向下的。
“看我。”
余心瑶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抬起眼儿看向了他。
哪怕有所准备,再次跟他的眼睛对视上,依旧是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是谁?”他问。
余心瑶一怔,“陛……陛下。”
“陛下是谁?”
余心瑶愣住,大眼儿里闪过空白。
看到她茫然的神情,俊美青年薄唇轻启:“司权。”
余心瑶更愣了,他怎么突然这么慎重其事又漫不经心的告诉她他的名字?
“你最重要的人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他低沉磁性的声线钻进耳朵里,余心瑶整颗心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
此刻,她突然懂了他告诉她名字的意义。
余心瑶娇嫩的唇瓣嗫嚅着,却再也无法轻易地说出他想要听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