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南柠走下楼梯。
“喂。”
见她出来,着装精致的南荔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而矜骄。
“中午和千懿集团CEO的见面,你得和我一块去。”
南柠没有说话。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搜寻能够果腹的食物,只把一道背影留给南荔。
“你耳朵又聋了吗?”
南荔生气地撅起唇。
难得有机会能在南柠这个乡下村姑面前显摆一回,她说什么也要把人带到现场!
南柠端着已经凉透的粥走出厨房,途径客厅时,南荔忽然站起身,扬臂拦住了她。
“本小姐说了,你必须给我去!”
南柠冷眼看着面前少女誓不让步的模样,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继母费尽心思打压她,不让她和京圈新贵接触。现在却有个蠢货女儿为了耀武扬威,一个劲地要把她往名流面前推。
“你笑什么?”
南荔不耐烦地皱起眉,“你既然要给本小姐替嫁,就必须学会模仿本小姐的一举一动。我好心想把你带在身边见见世面,你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是看不起本小姐吗?”
闻言,南柠倏忽陷入沉思。
南荔的前半句未必有错。
要想让这场替嫁天衣无缝,就必须复刻南荔的所有爱好习惯。
趁着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得时时刻刻学习南荔的行为方式才行。
这样想着,她微微颔首,“我没有看不起你。”
南荔轻笑一声,“谅你也不敢!”
说着,她从下人手里接过包,直接抛给了南柠,“拎好了,现在就跟我出门。”
走到车前时,南荔仿佛想到什么,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目光轻飘飘地打量了一下身后南荔的脸。
语气透出些许厌恶,“你不是会易容么,别顶着这张脸出门,看得我生气!”
南柠道,“知道了。”
……
悦荟俱乐部,顶层雅阁。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南荔兴奋难抑地反复确认着自己的妆容和仪态。
南柠站在她的身侧,一双眼眸轻轻浅浅,似乎对任何事都意兴阑珊。
南荔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嫌弃地摆了摆手。
“你到屏风外站着去。”
接下来她要和千懿集团的CEO单独相处。
至于南柠这个乡下丫头么,离得越远越好!
南柠默不作声地走到屏风外,目光在四周游弋一圈。
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抬手凑近腕表上镶嵌的微型联系器,“查查千懿集团的CEO是什么来路。”
“又是他?”
联系器里传来一声嘀咕。
“在我这里排队想查他真容的名媛大小姐们都排到五环外了,你不会也跟她们一样俗吧?”
南柠摩挲腕表的指腹一顿,沉声道,“我有正经事要做。”
“OKOK,照片和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电话里的少年轻笑一声,调侃她,“你可是第一个拿到这些东西的人。苟富贵,毋相忘。”
南柠中断联系,点开手机里发来的照片。
看清那张脸的那一刻,南柠瞳孔微缩。
眸尾微挑的桃花眸,又黑又深的瞳仁,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
即使照片中的人未见半分笑意,但是他身上那种闲散慵倦的姿态,依旧能隔着屏幕给人一种极强的冲击。
居然是他?
昨夜那个醉汉?
怔忡间,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不紧不慢地从南柠手里抽离了手机。
南柠后知后觉地抬头,下一秒就撞进了男人那双深邃晦暗的黑眸中。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用心良苦啊,宝贝?”
男人戏谑地挑了挑唇角,神色松倦地翻了翻手机里的文字资料。
“不错,资料写的是挺详细的……不吃青椒,惯喝老同兴茶饼,”他低念了几条,忽的笑了,“不过这条就有点胡诌了吧,我睡觉喜欢抱着人?”
他望着南柠,故作专注而认真地提议道,“要不……你来试试?”
南柠咬了咬牙。
如果不是南荔还在里边等着,她现在就忍不住要扇上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了!
这时,南荔的声音自远而来——
“呀,是商先生来了呀?”
她的目光一刻不移地凝在靳墨宸脸上,然后羞怯地敛了敛眼眸,“是荔荔有失远迎了。”
靳墨宸目光淡淡地掠过南荔,往里间走去,“进来谈。”
南荔轻声道,“好。”
靳墨宸蓦地脚步一顿,视线精准地落到南柠身上,“我说的是她。”
南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让南柠进来?
南荔脸上的笑陡然僵了,语调不自然地解释道,“她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下人……”
“下人又如何?”
靳墨宸云淡风轻地拿话堵她,“我看着赏心悦目就行了。”
“可是——”
南荔还想反驳,靳墨宸却毫不留情地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南小姐。”
男人的黑眸里依旧含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显得有点冷,“我生平最看不惯上下尊卑的那套做派。南小姐出身高门,难道就这点肚量吗?”
南荔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商先生竟然这样袒护一个下人!
她难堪地挤出一丝笑,“我知道了,商先生。”
说罢,便狠狠地瞪了南柠一眼,“你也进来!”
入座之后,南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气质不凡的男人,渐渐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
面前的男人实在让人挪不开眼。
一身的高奢,光是那块腕间的名表就价值百万,举手投足都一派风雅矜贵。
再加上那张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容……
南荔心上一喜,为南柠说话又怎样?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她的!
南荔试探着挑起话题,“听闻商先生几年前性命垂危之际被一个女孩救下,不知您对这个女孩……还有没有印象?”
昨夜,母亲特地交代了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趁着南柠失忆,她得抓紧一切时机证明自己就是那个救命恩人才是。
只是……眼前的男人,究竟还记得多少?
“南小姐的问题好生奇怪。”
靳墨宸的视线紧紧攫住南荔,语气却十分恣意随性,“这个女孩……难道不是南小姐么?”
“当、当然是我。”
南荔不自然地讪笑了一下,缩了缩手,小指上的那枚尾戒就这样显露出来。
跟男人手上的,恰好是一对。
她佯装坦然道,“这不还有您给我留下的信物吗?”
靳墨宸摩挲着自己手中的那枚尾戒,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眼。
他似笑非笑地望向了一旁一言不发的南柠,尾音轻佻,犹如钩子。
“我怎么觉得……这位姑娘的手,反倒和这枚尾戒更加般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