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存放生辰纲的船舱,此时只剩一室空空和满地白蜡。
陆绎眼神一转,袁今夏会意,自觉上前查看。
袁今夏从腰间拿出一个水晶圆片,可放大事物细节。只见她落脚轻巧,小心避开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最后在门框处搬运生辰纲时蹭上的白蜡处仔细查看,随后自信一笑,显然是心中有数。
袁今夏潇洒地收起水晶圆片,朝陆绎和谢子玉走去。
然乐极生悲,她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白蜡上向门口扑去。
谢子玉原本正兴致勃勃看看案发现场,又看看袁今夏拿出来的水晶圆片,寻思着这个小东西还怪有意思,回头也不知能不能借来研究研究,她记得出海回来的商船好像带回来过类似的东西……
思绪正越飘越远就听见袁今夏一声惨叫,身体下意识一动,上前扶住了她。
袁今夏都做好摔个狗啃泥的准备了,谁知闭上眼感觉到自己扑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还有点淡淡的香味,似檀香,又好像不太准确,味道太淡了……
“抱够了吗?”陆绎阴森森的声音响起,袁今夏猛的回过神,睁眼便看见一袭白衣,隐约还能看见精致的暗纹。
“抱抱抱抱歉!谢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咳,是在下失礼了,一时情急,还望袁姑娘莫怪。”谢子玉退后一步,抱歉地行礼,眼睛下垂不去看袁今夏,好似一位害羞的公子。她素来不会让人近身,这次也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下意识的反应。
一切都完美的不可挑剔,谢子玉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也没什么大碍,毕竟她自己说到底也是个姑娘,被另一个姑娘抱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袁今夏虽然有些害羞窘迫,但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此时满脑子都是“谢公子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怪好闻的”“谢公子的腰好细”“谢公子人真好不愧是名满京城‘玉公子’,不像那个陆阎王”……
于是在场几人唯有陆绎一个人心里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舒服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最后只能归咎于袁今夏是他带出来的人,行事却莽莽撞撞的丢了他的脸,光天化日之下还抱着人家谢子玉不撒手……
袁今夏一个激灵,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陆绎冷嗖嗖的眼刀子,以为陆阎王不满意她的办事效率,立马端正态度,神色严肃地让王参将去把此次负责护送生辰纲的所有人叫到甲板上,她要“抓鬼”。
王方兴犹豫了一下,见陆绎没有反驳,便去叫人。
支开王方兴等人后,袁今夏开始给陆绎讲她勘察的结果。
“大人请看,这地上的脚印都是同一种靴子,也就是官靴,也就是说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官府的人进出过。大人再看门框处的蜡痕,这几处是向内搬运时蹭出的痕迹,而这几处是向外搬运蹭出的,两种方向不一样痕迹也不同。”
“综上所述,大人,卑职以为,这生辰纲被盗是他们自己人所为,或者根本就是那王参将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待卑职等会儿检查完那些护送生辰纲的人,一切就明了了。”
谢子玉饶有兴致地听着,手上折扇转了转,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看不出来这位袁捕快当真是有些本事的,谢子玉看着袁今夏的目光多了些欣赏之意。
陆绎听着袁今夏有理有据的分析,心里莫明的火气散去不少,对有本事的人,他总是多些耐心的。
结果余光扫见谢子玉欣赏的看着袁今夏,脸色又开始发黑。再看袁今夏脸上隐隐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心里更不爽了。
最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就转身往甲板走,弄得袁今夏丈二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这陆阎王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陆绎和谢子玉站在最前方,看着王方兴指挥众人站成两列。
火把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影子晃晃悠悠,时不时融为一体。
谢子玉一手背后,一手持扇在身前,火光明明灭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你怎么看?”
陆绎低声问谢子玉,这话没头没尾的,谢子玉却听懂了。
她扫了一眼站在右侧一列最前面的沙修竹,这人估计刚刚包扎过,插在肩膀上的箭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白布,上面隐约渗出血迹。
即使刚刚才被教训过,沙修竹此时仍是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
她手上轻轻一抖,折扇打开,挡住半张脸:“匹夫竖子,不足与谋。”
陆绎有些惊奇地看向谢子玉,这人还会拐弯抹角的骂人呢?没看出来啊,她还挺毒舌。
对上谢子玉笑眯眯的桃花眼,他呼吸微微一窒。
多情桃花眼,平日里谢子玉有意让自己的眼睛显得狭长一些,不那么女气,因此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硬生生让她压下去了那股子风情。此时她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眉眼弯弯地看着陆绎,他只觉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谢子玉……实在是生的太好了些。
眼里的狡黠之色让她多了一些人间烟火气,不再似天上的谪仙一般,让人无法心生亲近。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似乎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此时陆绎才想起,其实名满京城,仿佛无所不能的谢子玉,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郎啊。
事实上,谢瑾晞只有十八岁。
陆绎突然一笑:“是啊,匹夫竖子,不足与谋。”
谢子玉听陆绎附和自己的话,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陆绎收到她傲娇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爱。
作者:" 男子二十岁行加冠之礼时家中长辈会为其取字,女子则是十五岁及笄后取字,所以谢子玉肯定已经到弱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