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忆和学校请了假,一连请了很多天。
自从那事发生后,学校里没再有人见过她,包括宋忻愉。
宋忻愉给林初忆发了许多消息,就没见回过。
林初忆消失的很彻底,压根就没有办法联系到她。宋忻愉心里预感很不好,她直发慌。
她不是没去过林初忆家,可她会会去,会会都没人给她开门。
像是家里压根就没人住一样。
陈思远一行人刚下完体育课,就碰见了宋忻愉。
她直直朝陈思远几人走来,开门见山问:“陈思远,林初忆怎么了,你知道吗?”
陈思远见势动作短促僵了一下,很快他恢复原状。脸上带笑,故作镇静出声:“林妹?她没事啊,好着呢。”
宋忻愉不信,她一眼就看出陈思远在装傻充愣,“屁,你和我说实话快点!”
周言在旁帮腔:“宋忻愉你被害妄想症吧,林初忆妹真啥事没有。”
“怎么可能?”宋忻愉笃定:“我每次去找她,她都不在,而且信息也没回过,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看两人一点都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宋忻愉不免有些气:“你们都没拿我当朋友是吧?一直在瞒我东西。”
陈思远嘴角扯起抹假笑,他不敢去看宋忻愉的眼睛,心里完全没有底气,但嘴上还是那么说:“你就别担心了,林妹啥事没有。”
宋忻愉完全不可能信他俩的话,一直第六感很准的她,直觉接下来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
凌晨五点半,天边泛起鱼肚白。
少女长发披在身后,身穿单薄睡衣,静静坐在天台边上。
风里透着凉,阵阵往她身上扑。
她的两条腿悬在空中,双眼空洞。
所有的东西在她此刻的视线里,都异常渺小。
她盯着脚下那一片深不见底的空地,脑海里蹦出了几个想法:
——要是,跳下去,会不会是脸朝地?
——那样的话,应该很丑吧。
——要不,试试吧…?
林初忆合上了眼睛,缓缓张开双手,仔细感受风从她的指间穿过,吹起她的碎发。
身子刚往前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力抱住,而后往后是摔去。
只不过,这摔的没她想的那样痛。
因为江瞻在她身子,下面稳稳把他接住。
江瞻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眼底布满惶恐,用力吼道:“林初忆,你在干嘛!”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江瞻第一次这么对林初忆说话。
没了平日的懒散,玩味,现在只剩下害怕,和紧张。
林初忆被江瞻吼的表情一怔,她从江瞻身上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拍了拍身上灰尘,薄唇勾起一抹没良心的笑容:“我来吹吹风啊,不行吗?”
江瞻情绪仍没有稳定下来,青筋在他脖颈怒起,“什么风你要来这吹?你不想活了?!”
话落,周遭陷入沉寂。
林初忆并未反驳也没承认,没由来从嘴里吐了句:“江瞻,我想吃包子了,你陪我去买吧。”
…
这个点来吃早的不多,江瞻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碗豆浆。
而林初忆,看起来饿的很。
包子,油条,麻圆,她点了个遍。
也不知道这么东西她能不能吃完,反正她是吃的享受的很。
江瞻见她吃的如此投入,完全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他用筷子另一头,使劲敲了下林初忆的头:“吃吃吃,就知道吃!”
林初忆嗤痛捂住头,嘴里还有一口食物没咽,所以导致说话含糊不清地:“打我干嘛!”
江瞻深睇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该打!”
想起方才那幕,江瞻心生后怕,十分严肃开口:“下次你不许再去哪里知道了吗?”
林初忆看都没看江瞻一眼,只低头吃着东西,脸上虽不耐,但嘴上还是老实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电话铃声响起,江瞻接起。
林秋阑焦急声音传来,“小瞻,你找到初初了吗?”
江瞻应了声,目光转向眼前正专心吃饭的女孩,眸底升起复杂的情愫:“她和我在楼下吃早餐呢。”
那一头,林秋阑瞬间瘫坐在沙发上,猛松一口气:“找到了就行,找到了就行。”
—
深夜,出租车里电台中,正播放一条通知:
“临时插播一条通知,我市气象台于刚刚紧急发布暴雨红色预警。预计未来三个小时内,我市会有100毫米以上强降水,并伴有雷电大风,请注意防范!”
司机叹了口气,在下个路口调头:“今晚上是接不了单了,回家睡觉!”
林初忆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梦魇里全是他们骂她的样子,以及初中那几年,遭刘思思几人霸凌的场面。
眼泪沿着脸颊落下,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甚至,可以说是不敢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自动传来那些谩骂声。
眼前也会浮现,那些人打量她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那样做。
化不开的黑夜中,绝望将她包围。
为了不被林秋阑发现,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拼命咬紧自己的手背,不让呜咽声从齿间溢出。
她用了很大的劲,一方面是为了憋住声音,一方面也是借此发泄。
不一会儿,血腥味弥散她的口腔之中。
闪电穿过云层,一声闷雷作响,风雨急骤穿过夏夜。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玻璃窗上,落下痕迹。
这些天,林初忆不知像这样哭了多少次。
眼泪都快要被她哭干,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不停告诉她:“放弃吧,没人会喜欢你”
“大家都讨厌你,你看你爸妈都不喜欢你,你又指望谁会喜欢你呢?”
林初忆反驳:“不,不是的,我还有姑姑,我还有江瞻!”
可想到这里,那个声音又在她心底出现,打破了她的想法:“江瞻?”
“你确定你不是他的拖油瓶吗?你的出现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首先,你的病就是他最大的麻烦。”
林初忆哭的喘不上来气,那一刻,她的眼前出现江瞻身穿白色衬衫,站在演讲台上的画面。
是啊,他是那么出众,那么耀眼
而她现在如此副不堪,又怎敢奢求站在他的身边?
林初忆茫然许久,眼底蓄着的泪水将她的视线包围,忽地自嘲一笑,吞吐出声:“是啊,我不配。”
这一整天,南城的苍穹从早到晚,一直压的很低。
暴雨拼命往下砸,裹挟闪电,闷雷滚滚,势必要把南城给淹没。
少女无力倒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这座城在深夜陷入沉睡,彼时万籁俱寂。
5.17日,距离全国高考只剩下20天
这天,疾病发作的林初忆,于家中自杀,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