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嫚赶在年前回了北城,因为前段时间复查的原因,她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北城那边工作实在是忙,尤其是快过年这段时间,她如果再不回去,江父那边恐怕一个人很难应付过来。
宋嫚走后,江瞻家又陷入从前那副冷寂,尤其是正值年关,外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相比之下,屋里又多了几丝孤冷。
一早江瞻就收到了林初忆的消息:
【我和姑姑回外婆家待几天,分开这几天,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这个小可爱的,但你先别想,因为小可爱很快就回来!不过,你要实在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准时接听!(呲牙笑)(呲牙笑)】
一段话,江瞻很快看完,他合上手机,轻嗤了声,嘴上很嫌弃,但眉宇间掺了几丝落寞,“谁想你……”
—
南城机场。
少女穿着雪白的羽绒服,长发挽成丸子头,盘在头顶,将她那张小脸完全展现出来。
林初忆坐在候机大厅,腿上放着随身携带的包,两只小手蜷缩在袖口中,只留出几根手指在手机上不停敲着什么。
春运人流量很大,候机室里坐满了人。
一段话打完,林初忆收起手机抬起头,望向站在角落里忙着打电话的林秋阑,工作性质特殊原因,她不能陪林初忆在外婆家多待,最多待个两三天就要一个人回医院继续上班。
旁边坐着的阿姨,操着一口似普通话又似方言的话语,林初忆第一次听到这种腔调,觉得新奇,便多看了两眼。
注意到有视线在身上,阿姨也将身子转了过去,正对着林初忆,笑的和蔼:“妮,恁(你)这也是回家过年吗?”
阿姨说的很临近普通话,只是带着家乡独有的特色,林初忆完全能听懂,她回应着笑了笑,阿姨:“对,去我外婆家。”
“恁这是上哪过年呢?离里可远?”
这次林初忆摇了摇头,“不远的,就在宜城。”
眼前的少女模样乖巧,红唇齿白,说话时嗓音柔柔的,很惹人怜爱。
阿姨看的心里直生喜,她紧盯着林初忆看,越看越喜欢,“妮,恁长里真排场(漂亮),有对象木?”
阿姨说的话,前半句话很显然林初忆没听懂,有些迷惑,但后半句她听懂了,林初忆被阿姨慈爱的目光盯得有些拘谨,“还没……我还小。”
阿姨看着她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嘴角又扬了几分,和旁边的同伴夸着:“咦,恁瞧瞧,这妮好里很来,长里排场,人还温柔,以后你对象肯定疼你里很,你放心吧。”
林初忆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两侧染上淡淡的绯红,一时涩然,不知道还说些什么好,只能抿唇笑笑。
手机消息提示音在口袋里响起,林初忆掏出手机,手机抬起的那秒面部解锁自动识别,界面自动来到了聊天框处,消息发来的很短,言简意赅,就一个字:
【烦人精江瞻:好。】
消息和她先前发的那条对应,关联起来。
【林大美女:我和姑姑回外婆家待几天,分开这几天,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这个小可爱的,但你先别想,因为小可爱很快就回来!不过,你要实在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准时接听!(呲牙笑)(呲牙笑)】
【烦人精江瞻:好】
——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准时接听。
——好。
腊月二十一,星期二,上午八点五十分。
南城迟来的初雪,终于落下。
漫天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飘落,飘的轻又急,不多时大地就覆上了一层白幕。
雪虽然飘着,但外头是亮的。
林初忆盯着窗外的雪景,失了神,这一定会是个好年,她在心底坚信的想着。
—
迎接新年,南城马路旁梧桐树枝丫上绑了不少红飘带,有的还挂起红灯笼和中国结。
小区楼下,物业特地运来了个今年吉祥物的雕塑放在空地上。
保安室里值班的大爷,用收音机循环播着《好运来》。
中国人对春节的重视度相当地高,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红色元素,年味十足。
江瞻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放到地上,初七跟在他身后,舌头吐在外面喘着气,乖乖等江瞻开门。
刚开门,初七就莽足劲往它水盆处跑。江瞻带它到外面溜了好一会,这会是累到渴的不行了。
初七把整个脸都埋在水盆里,江瞻掐住它的后脖颈,把它提起了点,看到它脸上沾满的水渍,江瞻很浅的轻笑一声,用手随便给它擦了把,耐心叮嘱:“慢点喝。”
…
落地窗外夜色降临,往外望去家家灯火通明。
热水烧开在锅里沸腾,往外冒着泡。
冰箱门被拉开,江瞻从底层拿出下午刚买回来的速冻饺子,随意往锅里扔了几个进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许多店家晚上六点就会关门,停止营业。所幸江瞻超市去得早,成功买到最后一包速冻饺子。
电视机打开,此刻春晚刚好开始播放,主持人的声音陆续传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过年好!”
——“这里是广播电视总台,春节联欢晚会的直播现场,我们和全国各族人民全世界中华儿女,相约守岁……”
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矮桌上有一碗刚煮好的水饺,此刻正往外腾着热气。
江瞻坐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对面楼层人家客厅的情况。
一家人齐齐整整围着圆桌坐,最中心的的是个发鬓花白的老人,穿着暗红的针织衫。他嘴里许是说着什么,说完后举起酒杯,其他人见状也忙举起酒杯,在这个夜晚,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里举杯同庆,共度团圆。
江瞻盯着对面那家人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那份速冻饺子一时没了胃口。
久违的门铃声响起,江瞻脸色明显的顿了下。
宋嫚和江父都远在北城无法回来,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除了他的父母,江瞻再也想不到还会有谁敲响他家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