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林初忆还是放过了江瞻,没有强迫他把剩下的吃完。
林初忆想,他毕竟还是个病人,自己还是要以他的开心意愿为重,也不能强求他不是。
入秋后,白昼的时间缩短,天暗的很快。
江瞻就这么被林初忆特殊照顾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将山地车从车篷里推出来,长腿撑着车,下意识的喊身后的林初忆上车,而林初忆迟迟站在原地没有要上车的打算。
林初忆背着双肩包,扎着高高的马尾,她一步一步从车尾绕到车前,两只手按住车把,目光坚定,语气诚恳:“江瞻,我骑着带你吧。”
江瞻上下打量了番,林初忆这瘦小的身板,“你带我?”半晌,他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从车上下来,“成,那你带我吧。”
林初忆自信满满的坐上车子,只是她还没开始卖力蹬车子,事情就掉了链子。
因为她发现,她的两条小短腿根本就够不到下面的车蹬子。
车座的高度,是根据平时江瞻骑车的高度调的,他个子高调的也就高。江瞻平常的高度对于林初忆来说,骑着着实是有点困难了些。
江瞻当然也注意到林初忆伸着腿够不着脚蹬的样子,他低笑一声,给她调节座位高度。
调节好后,林初忆伸出腿比了比,
嗯,这次能够着了。
她身子往前倾,双手攥紧了车把,腿部使劲发力,当她回头看时,发现车子也就才走出去一点。
林初忆和车子较上劲,使了好大力气,脸都憋红了,就差站着骑,可车子就是动的幅度很小,像带了块磐石般千斤重。
江瞻坐在后面,瞧着林初忆倔强的背影,眸里浮出深深的笑意。
他从车上下来,车子瞬间如释重负。
“还是我来吧。”看林初忆还是打算继续带他,江瞻解释:“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我们估计要骑到半夜才能回家。”
林初忆无奈,靠她的一己之力实在是带不动江瞻,带他回家这事只得作罢。
—
一路,林初忆坐在后面也不老实。
一会儿问江瞻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下,一会儿又要给他捶背捏肩,一会又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江瞻被他缠的难耐,最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猛的把车停住。
他突然的刹车,林初忆没有防备,额头狠狠地撞上他的后背。
江瞻示意她下来,对于林初忆的特殊照顾他憋了一天。
从篮球场到那四十个鸡蛋,还有一下午的特殊照顾。
再加上刚刚她要带他,现在又询问了一路他渴不渴累不累的话题。一开始江瞻感到还好,但林初忆这反常举动一天下来,他现在心里直发毛。
江瞻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初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又憋什么损招呢?”
林初忆见他还在误解自己不免有些急,“我真没有。”许是心情压抑了太久,她一急,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带了哭腔,“你干嘛老误解我,我就想对你好点嘛……”
江瞻见她要哭,心底一软,“哭什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林初忆的哭意就再也忍不住,她眼圈一红,眼泪扑簌簌落下。
一时事情变的棘手起来,江瞻最怕她哭了。
林初忆这个人平时要么不哭,一哭就要哭个不停,泪水跟开了闸的坝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林大美女,别哭啊。”江瞻用林初忆平时自称的方式安慰她,伸出大拇指耐心给她擦泪。
因为那张诊断单,林初忆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她也担心自责了一天一夜。
这会儿情绪全化成泪水释放出来。
林初忆小嘴用抿着,虽然极力忍着不哭,但泪水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她对上江瞻的视线,眼尾泛着红,声音闷闷地:“江瞻,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说到这,林初忆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呜咽着:“江瞻,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再也不嘲笑你小时候尿裤子的照片了,也不会再拿你笔记去复印卖钱了,我再也不凶你了,呜呜——”
她哭的很凶,也很真诚。像是个无能无力的幼儿园小朋友,试图用哭泣去极力挽回、去解决一些难题。
江瞻听完她的这么一小段话,额角一跳,“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还学会卖我笔记了?”
他回想起前段时间林初忆每天准时借他笔记的样子,还有无意看到她手机上买东西的消息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好家伙,合着这小魔头背地里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
江瞻尽量冷静下来,“那你一份卖多少?”
哭声止住,林初忆随手抹了把眼泪,老实回答:“新的一块,旧的五毛。”
江瞻震惊:“多…多少?”
林初忆又重复了一遍,“新的一块,旧的五毛。”
片刻,江瞻被她气笑,“你怎么不直接免费送呢?”
“那还是不行的……我也是要赚钱的。”
“……”
有点商业头脑,但不多。
平复了会,林初忆又有了哭的迹象,想起那张诊断单,林初忆心底泛起一阵刺痛,她哭着渐渐贴着江瞻的胸膛,不一会儿,江瞻的胸膛就感到一块濡湿。
林初忆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大声嚎啕起来,“江瞻,你走了我怎么呀……”
江瞻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初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他也跟着难受,就是这姑娘怎么哭的跟他快死了一样?
他很少看见林初忆哭成这个样子,不舍又似极力害怕他的消失。
江瞻的一只手忍不住搭上她的肩,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给她顺着气,眼底是罕见的柔情,“初初,不哭了好吗?”
可林初忆的泪水像是蓄了很久,怎么哭也止不住,她啜泣着,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穿透力,听着很让人心疼,“诊断单我都看到了,呜——,我要把卖笔记的钱都拿来给你看病,江瞻,你别害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还要先安慰他不要怕。江瞻听着她说的话,虽然听不太清,但还是捕捉到一些关键字眼。
诊断单、看病…
江瞻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呢这姑娘跟哭丧的一样,原来是真把他当快死的人了。
想到这,江瞻被她气笑了。今天对他的种种行为,原来都是把他当成将死之人极力的去照顾。
盼他点什么不好,偏偏盼他死。
江瞻看她自顾自哭的越来越伤心,将她从自己胸膛上拉开,“林初初,你哭错坟了,生病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