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城简直不敢相信,他本以为第一绣坊里多是他赵家带过来的心腹,因此内奸应该出在其他地方,可没想到被揪出来的人,却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看着他奶嬷嬷的儿子,赵汝城痛心吉首道:“阿南,你为何做出背刺赵家的事,我自问对嬷嬷和你,不说无微不至,那也是关照有加,你就是如此回报我对你的信任的吗?”
阿南被人押着,双腿跪在地上,可哪怕跪着,他的背脊依旧挺得很直。
阿南冷言道:“你以为你有多好,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罢了。
这都是你欠我的,我自小没有喝过我娘一口奶,她全都喂了你,她的关心、爱护、以及牵挂全都给了你,明明我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赵汝城愣了,他没想到阿南会如此理解,可他奶嬷嬷若不是得了他奶娘的差事,有没有银子把阿南养大都不知道。
他们赵家找奶娘可都是给了银子的,给的月钱还挺高,不止如此,连奶嬷嬷的儿子都能跟在主家后头做事,足以可见好处有多少,怎么就成了阿南背主的原因呢?
赵汝城道:“你说我欠你的,那么我问你,我欠你什么呢,是你娘每个月八两银子的月钱,逢年过节还有不菲的奖励?
还是她当奶嬷嬷,你这个儿子也沾光,跟着嫡长子后头做事,工钱赏钱高不说,还能得人尊称一句管事?”
阿南梗着脖子不说话,不过很显然,他对赵汝城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赵汝城也没了和他说话的心情,吩咐人给他带下去,又让人把嘴闭紧,别把这消息四处传。
李盼儿那边,虽然进度比不上赵汝城,可也算奇速,第三天上午,小乞丐们就在后门吹响哨子了。
见李盼儿过来,大黑连忙道:“恩人,小瓜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人,那人是下头村子里的,脸上有个大痣,老是用头发挡住的。
还有小李子,他也有发现,有个住在七湾村的寡妇,在出城时,有陌生男子凑上去跟她搭话。
不过离得远,没听清他俩说啥,那男的跟着寡妇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才转返。
小李子跟了那寡妇一路,在人家外头偷听,才知道她是寡妇的。”
他们一描述,李盼儿心里就有数了。
而且,这两个人还是她亲自招进来的。
那脸上有颗大痣的妇人,因为那痣长在脸上的缘故,当初都差点没能出门子。
好在家里让她学了绣活,这才有人上门提亲。
而另一个七湾村的寡妇,手不是那种巧的,不过脑子活,手脚利索,比较适合做绒花。
这人李盼儿以前还见过呢,好像是她严姐姐婆家村子里的人,她对人家不了解,只知道她家里日子不太好过。
目前只是有些许异常,李盼儿还打算继续观察,她又吩咐小乞丐们继续帮她,然后又把她准备的糖块分给他们。
没办法,这会儿太早了,她也才过来,就只有之前准备的糖块,只能下次再给他们准备些吃食了。
不过,李盼儿还是掏了一些铜板给大黑,让他自己去买些食物分发给大家。
难得的吃上一点糖,让小乞丐们兴奋不已,对于李盼儿的银子,大家虽然很想要,却还是推拒。
李盼儿没法子,把铜板往他们面前一抛,转身就跑,这样也算是送出去了。
也不知道下次给他们送银子,他们会不会接受,不过不接受也没关系,她多给他们准备点饱腹的食物就是了。
经过李盼儿再三确认,工坊里再无其他有异常的人。
而那个和寡妇有来往的人,与钱家无关,可另一个脸上长痣的妇人,确确实实是被钱家收买了的。
李盼儿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妇人,是把事情说开,让她赔偿违约金,然后给人撵走,杀鸡儆猴给工坊里的人看?
还是先暗自戒备,让人放松警惕,后头说不定还能让她传些他们想让钱家知道的事情。
没想好也没关系,李盼儿去找人商量。
她约了赵汝城,去第一绣坊对面的茶楼里商谈。
赵汝城的想法是还是给处理掉,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对于赵汝城被奶嬷嬷的儿子背叛的事李盼儿也知道了,可那人必须处理。
不过工坊里的那个绣娘,是处理也可,留下也可,都能发挥出很大的用处。
李盼儿心底其实是想给人留下的,毕竟都被他们发现了,以后肯定会安排人防着她的,她在工坊里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合伙人的意见也得听,所以,李盼儿道:“既然你我意见不同,我们就征询所有合伙人的意见,我去萧家问严姐姐,你去问问赵姐姐,咱们明日问好了所有人的意见,再来做决定。”
赵汝城点头同意。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出去的时候,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来人还挺威风,打头的是几个强壮的婆子,还跟着几个家丁,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李盼儿还有些害怕,却听赵汝城对着那群人中间的美妇人说话了。
“夫人,你怎么来了?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第一绣坊的大管事,也是合伙人。
李管事,这是我内人,你叫她一声嫂子就成。”
李盼儿连忙道:“嫂子好。”
赵大奶奶不仅没回应,还像打量物品一般,挑剔的看着李盼儿。
李盼儿一脸问号,她朝着赵汝城望去,仿佛在问他,你夫人在搞什么鬼?
赵汝城也是一脸懵逼,怎么搞的好像捉奸啊!他道:“夫人,我和李管事也商量完事情了,要不我们一起回家了吧,这都饭点儿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赵大奶奶冷笑道:“怎么,怕我伤了你的心上人?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既然碰上合你心意的,纳回家就是了。还非得让人知道了,来找我告密。”
赵汝城疑惑道:“谁找你告密?告啥密?”
赵大奶奶冷哼一声,道:“人家都使人把信送到我手上了,说你和心上人正在茶楼相会呢。
不然,我哪里能知道你在外头拈花惹草呢?”
李盼儿一听,顿时明白了,看来这钱老爷能把钱家家业做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虽品性不佳,做这些小道之事,却是信手拈来的,也不知道他陷害了多少人。
一方面找人给萧母出馊主意,一方面又买通绣坊里的人,另一方面,盯紧了她和赵汝城,一旦他们在外头接触,那么就有人给赵大奶奶送信。
还真是难为钱老爷这么费心,现在这不就被捉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