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宋可欣一直觉得他做事总有他另一层面的意思。
“我在赌他们值不值得帮。”
十个企业家,九个赌徒心态。
宋可欣没懂,只当是是企业家的惯性思维。
买完单后,刚走出小摊。
“哥哥。”
方才的小男孩搀着奶奶走了过来,老人家弓着背,手里挎着一桶的小乌龟,走得有些慢。
陆屿白凝视着他:“怎么了?”
老人家蹒跚走来:“好心人,这钱我们不能拿,我们虽然穷,但我们还能靠自己的双手双脚挣钱。”
陆屿白弯下腰,温声道:“老人家,这就是您孙子靠双手双脚挣来的钱。”
老人家双手颤了下,神情严肃:“这是嗟来之食,孩子若是帮了你的忙,该拿多少是多少,我老婆子还是读过点书,明白道理的,我不想我这小孙子因一点利益就迷了心窍。”
而后,老人家从兜里掏出了钱:“这钱...请你收回去吧。”
陆屿白没有强求,接过钱,问道:“老人家,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摆摊,您孩子呢?”
“我就一个儿子,前些日子被裁员,没找到工作,孩子的妈妈走得早,一家就靠他了,听说行业不景气,工作不好找,我就想着出来卖点小东西,给儿子分担一点是一点。”
宋可欣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庆幸老人家还有一个儿子,“奶奶,您儿子之前做什么工作呢?”
“就前边那个广盛工厂,好像是做些零件活,听他说突然前段时间工厂突然没单量,就辞掉了一半的工人,现在好多工厂都这样,不景气啊。”老人家边说边摇了摇头。
闻言,陆屿白眼眸闪过一丝精光,轻声问:“老人家,您儿子怎么称呼?”
“黄宏杰。宏大杰出,我那有点文化的死鬼取得。”老人家说起来还有些沾沾自喜。
宋可欣见她满手的冻疮,把自己的手套脱了下来,“老人家,你说这乌龟能卖给我吗,我想送给朋友。”
老人家存疑:“您真有需要?”
“真有需要。”
最后,宋可欣买下那一堆五彩斑斓的小乌龟,最后称没有五块钱零钱,把她和陆屿白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抵给了他们。
没等老人家拒绝,宋可欣就拉着陆屿白转身离去。
陆屿白唇角弧度渐深,扬起大衣将她圈进怀里,“大衣里面有口袋,很暖。”
宋可欣这回没有推开他,小手伸进有薄羊绒的口袋。
走着走着,她越想越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问他儿子的名字?”
据她了解,他并不喜欢八卦别人的私事。
“那家工厂是华阳下游业务供应商的代工厂,这里好家工厂多多少少都和华阳的业务有关系。”
宋可欣抬眸,“这跟你有关系吗?”
不过是供应商而已,还只是零件的代工厂而已,即便倒闭了,也不会损害华阳的利益。
“前段时间,我做了个自私的决定。”陆屿白揽着她的大掌收紧了些,“我想把产业重心移到Y国,必然会涉及国内业务的变动,而这些就是工厂的裁员,也是收到了这件事的影响,而那一家人....是千千万万基层员工的缩影。”
宋可欣怔住,终于明白什么是大象挪下脚,就能碾死千千万万的蚂蚁。
一个大企业重大的决策改变,牵起的产业反应,竟是如此的严重。
她很明白,这个决定是违背陆屿白的初心的,民族企业之光,不仅是产品好,科技价值高,还有很强的社会价值,提升科技力量、国内生产总值、提高劳动就业率、推动社会内需等等。
企业越大,责任越大。
她莫名有些内疚:“如果是为了为我,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做了,我已经决定回国发展了。”
“谢谢小可欣,对不起,哥哥没有权宜之计。”陆屿白敛眸,声音低沉,“不得不顾及其他股东的建议,所以不久前就已经停止计划了,很快这些工厂就会开始大量招工了,一切会回到正轨。”
宋可欣坦然一笑:“那你做的很好,陆先生。”
“这件事,你可以怪我。”陆屿白停下脚步,诚恳地看着她:“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行,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跟你说。”
“一个?这会不会太便宜我了?”
“话别说的太早。”
暖黄灯光下,长街里,逐渐拉长的影子是男人揽着女人渐行渐远。
“遇”酒店。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陆屿白送她到房门。
房门打开,宋可欣正要说拜拜,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醋溜溜道:“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当你的男一号呢。”
陆屿白迟疑了半晌:“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太好吧,男一号。”宋可欣一脸嫌弃。
“我这就罢演。”
“可别。”宋可欣立马制止,夸张道:“我怕傅岓川会哭,而且亲密戏都拍完了,这会儿罢演,也于事无补。”
陆屿白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小的在此待命。”
“那得你的诚意了,回去写1500字检讨,我困了,拜拜。”
“砰”的一声。
陆屿白吃了个闭门羹。
他叹了口气,“该!”
而后打开隔壁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拨通了陈默的电话,“查一下广盛精密有限公司的黄宏杰的家庭情况。”
陈默:“是需要给他提供帮助吗?”
“先看他儿子是否需要助学资金,可以帮他供到大学。”
“是。”
挂了电话后,他平躺在床上,在手机上搜索了一遍又一遍,比学习还认真。
搜索词条竟是:
“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怎么求得女朋友原谅?”
“怎么追女孩子?”
“女朋友生气不理人该怎么办?”
“女朋友最在意是什么?”
.........
看了一晚也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结论,五花八门的答案越看越迷糊。
随后,他打算想着手于目前知道的事。
拿出纸笔,埋头认真的写着宋可欣要求的检讨书。
人生第一次写检讨。
他没觉得烦闷,甚至把它当作是一次自我表达的机会。
凌晨两点,一灯一人一纸一笔...伏案沉思,心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