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穗害怕她何尝不是,忽悠老皇帝不容易,万一此事泄露出去了,那么就会出大事了。
“别担心,明日天亮他没有回来,我会亲自去找他,回去睡吧!”
“苏姐姐我害怕,我害怕朱大哥不回来了,也害怕我们的事情被揭穿了,我……”
云穗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满脸的恐惧,这样的云穗让她不知怎么好,只得轻声安慰,“别怕,一切有苏姐姐在,苏姐姐会保护你的,听话,你回去休息吧。”
“好,我听你的!”
云穗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似乎在强调着什么,“苏姐姐,我听你的!”
“乖,回去休息!”
送走了云穗,她再也无法躺下去了,见鸡鸣还早,她一个人披了狐裘上了房顶,外面霜花露重,房檐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坐在房檐之上,她看到了白雪覆盖之下的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在沉沉睡下,等待着金鸡破晓的召唤,一切看似安静祥和,可是她清楚,长安城,从来都不会真正的祥和,祥和之下是涌动不安的诡计,稍不注意,小命可就留在这里了。
清冷的风吹动着房檐之上的铜铃铛,叮当清脆的声音一道道击打在她的心上,如催命的亡钟。
一瞬间,她似乎预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正在悄然逼近。
刺骨的寒风吹的她手脚冰冷,她坐着用手哈气,却未料到,不远处竟然有马蹄声音哒哒而来。
那人一袭紫衣,在白雪嗷嗷之中,显得分外显眼。
“是方知有!”
方知有见到她在房顶,立刻从马上一跃而起,径直飞在她的房檐之上。
“小苏苏……”
他露出惯有的笑容,那笑意让她心中甚是温暖,仿佛寒透心扉的冰窖里面,突然来了一个暖炉,她迫不及待的想靠近他温暖自己。
“你怎么来了?”
方知有见她脸都冻红了忙把自己的狐裘给她披上,“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怕冻坏吗?”
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我的小苏苏了。”
苏锦瑟突然笑了,他成了太子,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没有身份的界限,没有那该死的人上人之分,一切,还如昨日一般。
喝酒谈天,醉卧房檐之上,这种感觉真好。
两人并肩坐下,方知有竟然带了酒。“听说今日那老皇帝来吃了你做的猴脑很满意,还赏赐了你金勺子?”
“老皇帝,他不是你爹吗?”
“爹?”
方知有冷哼一声,似乎不怎么待见这个爹,“虽然他是我亲爹,可是他没养过我,我对他没多少感情,若不是他拿我娘来压我,你以为我会困在京城做什么狗屁太子吗?这里虽然是皇城,不过规矩繁多,尔虞我诈的,哪有当强盗头子来的逍遥快活。”
这番话他从未对人说过,只有在面对苏锦瑟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露出自己本来的一面,在宫中,他就像是一个面具人,每日带着面具见那些不喜欢的人,说一些不喜欢的话,宫里森严和繁琐的规矩让他很心烦,若不是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宫里,他才不会当什么狗屁太子,被束缚在宫里面,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那老皇帝说了算。
苏锦瑟算是看明白了,“看来你这太子做的并不高兴?”
“不过是无奈罢了,若是有的选择我宁愿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去南郡,依旧开我们的天上楼,你做你的主厨,我当我的甩手掌柜,我们有花不完的银子,我还可以把金鸡寨变成养老的地方,不再有强盗,有的只有亲如一家的温暖,多好,逍遥自在,没人可以管的了我们……”
他的眼中带着憧憬,带着希望,那是他的梦想,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能过这样的日子,可是,聪慧如方知有,他知道他的人生已经被改变了,从踏上京城寻亲的那一瞬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太子,什么坐拥天下,什么富贵荣华,他想要的不过是自由,和能天天见到眼前的女子,如此便知足了。
可是他也清楚,这对他而言就是高贵的奢望。
苏锦瑟见他眼中的憧憬,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盆冷水浇下,“你没发烧吧,你都是太子了,还想着当什么强盗头子,你那老爹知道一定会气死的!”
“不说他了,你今日的表现不错,老头好像很满意。”
“是吗?你都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才来。”
“是你让高公公帮我的,是吗?”
“你知道?”
方知有没想到,她知道这事儿?
没错,他害怕老头找苏锦瑟麻烦,私下找了高公公,高公公有把柄在他手中,所以,他让高公公帮苏锦瑟说话,他也知道,老头对高公公的话是相信的,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我自然是知道,高公公我和他不熟悉,他为何要帮我说话,自然是因为有人告诫过他,我想,能让高公公听话的人,自然是你这个未来的皇上了。”
方知有轻笑一声,声音如铜铃一般好听,“不错嘛,我的小苏苏长大了,变得更聪明了!”
“小方子,谢谢你!”
“这话我都听腻了,你换个词儿?”
苏锦瑟凝视着他的俊脸,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带着那人的影子。
“我发现你和老皇帝确实有些像的,不过只是模样,你们的性子可不一样。”
“谁和他一样,老奸巨猾的东西。”
“你就这么说他,他可是你爹啊?”
这话要是被皇帝听到了,估计得吹胡子瞪眼了,他怎么会生下这样诋毁他的儿子,看来真的是孽障。
这个方知有还是改变不了从前的痞子脾气,不过,这才是最真实的他,想来是宫中的约束太多,他这样渴望自由的人自然是喜欢本性的,要他收敛本性,却是对他来说是种残忍。
“罢了,不提那老头了,你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了,你想过日后吗?”
“日后?什么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