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梗跟宁灿的年纪差不多大,是村子里牛寡妇的儿子。
牛寡妇前些年死了男人,身下就牛梗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宝贝的要命,不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牛梗平时也没少跟着楚天赐到处惹是生非。
他也知道楚天赐心里看不上楚姣阳跟楚清月这两个姐姐,这会儿,听到大家在说他们姐妹俩的闲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正听得津津有味,结果就被宁灿这个不识相的给打断了,心里不由得窝火的很,直接就冲着宁灿开火。
“宁灿,你要是不想听,自己走开就是了,干啥非要出声打断?”
宁灿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了笑话一样,然后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牛梗。
“关你什么事?”
牛梗理直气壮,“我还没听够呢。”
果然,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牛梗如此‘真诚’的回答,竟然让宁灿一时间有些词穷。
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你要听啥?”
牛梗转了转眼珠,他知道楚姣阳是宁灿的嫂子,心想从别人这里听,肯定不如宁灿说出来的真实,于是,他一脸好奇地看着宁灿问道:“宁灿,你二嫂也姓楚,你二哥娶了她,就不怕自己脑袋换个颜色吗?”
宁灿顿时气红了脸,他伸手推了牛梗一把,“你这么爱听闲话,咋不躲你妈炕头上听呢?”
村里人都说牛寡妇不老实,自从男人死了之后,自己也没闲着,炕上的男人一茬接一茬的换。
这两个早熟的娃都戳到了对方的痛脚,很快就打了起来,而且打的很凶猛,好几个大人上去都没有拉开。
而且,两个人都越战越勇,从大道上打到树下,又从树下扭打到河边,到最后,两个人同时掉进了河岸边的淤泥里,这才被几个大人找到机会把他们分开。
……
宁灿将事情的始末讲完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楚姣阳笑起来,“怎么一直低着头?刚刚打架时候的豪情壮志呢?怎么蔫儿了?”
闻言,宁灿还以为楚姣阳是在说反话,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极了。
“二嫂,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听到他这么说,楚姣阳反倒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像是不明白宁灿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还是说她刚刚的态度很像是在责怪他?
“好端端的干嘛道歉?我又没说你什么。”
话音落下,宁灿愣了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楚姣阳问:“二嫂,你说什么?”
谁知,下一秒,他就看到楚姣阳像是十分安慰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叹道:“我们小灿长大了,知道保护哥哥嫂嫂了,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楚姣阳是不该鼓励宁灿打架的,可她刚刚仔细想了想,换了他是宁灿,在听到那种话之后,恐怕也会忍不住跟对方动手,好好教教对方做人,学学怎么说人话。
如果宁灿对这种话无动于衷,她才该觉得寒心吧。
所以,虽然不能明着鼓励,但楚姣阳也没有责怪宁灿什么。
宁灿很快就意识到了楚姣阳的态度,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楚姣阳的衣摆,抬着头问:“二嫂,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怪我?”
听到这话,楚姣阳叹了口气,“我怪你什么?怪你擅自为哥哥嫂子出头吗?”
没想到楚姣阳竟然会说出这句话来,宁灿顿时觉得鼻子一酸。
二嫂真的是太好了!
那些说她坏话的人简直都太坏了!
他拉着楚姣阳的衣角,有些委屈地扁着嘴,“二嫂,我知道那些人都是瞎说的,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楚姣阳对那些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无聊了,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在凑在一起说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总有说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楚家就是整个西河村田间地头的话题来源,楚姣阳会被牵连进去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既然知道二嫂不是那样的人,干嘛还那么生气,还跟人动手?”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愿意听他们那么说二嫂。”宁灿低下头,显然也是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牛梗打架。
他应该想想办法让牛梗以后看到他就害怕,再也生不出说闲话的心思。
看着他那双点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楚姣阳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又在心里琢磨什么坏主意。
她伸出手在宁灿的小脑袋上戳了一下,提醒道:“你给我收敛一点儿,小心被咱妈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宁灿的眼睛亮了亮,他知道二嫂这是在点他呢。
于是,他喜滋滋地冲着楚姣阳点了点头,“二嫂,你放心吧,我不会惹咱妈生气的。”
话说到这里,宁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抱住了楚姣阳,“二嫂,你真好。”
楚姣阳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怎么突然说这个?”
宁灿摇摇头,“二嫂,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宁冽刚踏进院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
等到他抬起头看到宁灿那个臭小子竟然两只手抱着自己的媳妇儿,脸色顿时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冷冷地叫了一声:“宁灿。”
原本还美滋滋的宁灿突然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窜起,爬上脊背,一直蔓延到自己的头顶上。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麻起来。
宁冽那冷的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让他觉得头皮发紧,几乎是一瞬间就松开了楚姣阳,然后还十分有求生欲地向后退了几步。
果然,在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宁灿觉得背后的温度正常多了。
啧。
二哥真是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