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一看着明晃晃的大月亮醉得有些发懵,“八月十五……七月七?什么意思呀?”
这人已经醉得不行了。
晏清河刚欲开口让她回去醒酒,可下一秒身侧之人居然径直朝着脚下的瓦片栽了下去。
他心下一惊,在少女身体即将滚落下去的那一刻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跳下了屋顶。
她靠着他的肩头呼吸声平缓,显然醉得不省人事已经睡着了。
看着树下石桌上的一片狼藉,晏清河抿了抿唇打算把人先送进屋子再回来收拾残局。
可他却低估了沈归一缠人的厉害劲儿,甫把她放在床榻上,她便就抱着他的手臂死死不肯撒手。
床榻上的醉鬼抱着他的手臂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他凑近才听清她醉醺醺说的话。
“以后和你一起过节……我陪着你呀……”
心脏如鼓点般震动久久不能平息,他垂眼看着面色红润的少女,另一只手轻轻点上她的额间。
“不杀你了沈归一……不要忘了你说的话。”
只要她记得并履行自己的承诺,他可以在共生符解开后不杀她。
但他的话此刻沈归一并未听见,嘟囔完了这句话后少女翻了个身,终于把他的手臂给放开了。
晏清河离开了屋内,夜间清清肃肃的秋风扑在脸上,终于缓解了身体上的躁意以及胸腔下那疯狂的心跳。
无情道没有破碎,这说明他并没有出现那梦中对沈归一的情感。
沈归一喜欢沈之言他一直是知道的。
情爱很是麻烦,特别还是沈归一沈之言还有周子律三人这种弯弯绕绕的关系,他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昨夜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荒诞的梦罢了。
他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嘴角紧绷眼神却有些茫然。
可为什么这里还是酸胀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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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生悲苦,可你眼中只看到了凡人的悲苦却对我们的啼哭悲泣视而不见,我们生来没有选择,难不成就活该我们抱着惶恐和不安在黑暗中挣扎着死去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前方传来,沈归一睁眼看向四周,却发现远处琼楼玉宇,漫天祥云霓光,仿佛置身于一个曼妙的仙境之中。
大雾弥漫,雾中的两道人影属实是看不大清,只能辨清那是一男一女。
“我曾见过垂垂老矣的子民匍匐在地化作那飘散的烟尘,我曾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被怨念熏染消失在父母跟前。你看不见听不到,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结局,可他们凭什么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你觉得这公平吗?”
“我只知父神命你去荒泽之境是想让你镇压群魔,而不是与他们一起为非作歹。”
男子的声音冰冷又无情,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女子沉默了许久。
“兄长真是好生狠心,那不如兄长也把我给杀了,这样兄长的两界便一劳永逸了不是?”
“天道在上,你的命还轮不到我来收。”
沈归一听着这两人的话云里雾里的,只不过那个女子的声音好生熟悉,就连雾中身影也是眼熟得很。
她想跑近些看看那女子的面容,可下一秒天际惊雷乍响,眩晕失重感奔袭而来。
周围景象突变,潮水漫过她的头顶,阳光被潮水折射成扭曲的光线,她呼吸困难挣扎着想要游上岸,可水下似乎有无数的手在拖着她下潜,耳边是纷杂的悲泣之声。
“救救我们——”
沈归一猛然惊醒坐起,粗喘着气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脚。
窗外传来几声轻快的鸟语,她看向窗台,几只鸟儿落在窗台,晃动着头脑似是不解地看着她,金灿灿的阳光并没有被扭曲,直咧咧地洒落在窗台上像是一幅泼金的画卷。
居然做噩梦了……
沈归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掀开了被褥下了床。
宿醉之后身子还是难受得厉害,她得去弄口水润一润嗓子。
走到桌边才发现茶盏里是一滴水也不剩,沈归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忘了昨夜并没有煮茶。
“琢玉……琢玉!”
哑着声音叫了两声却仍旧没有人回应,沈归一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屋门,却发现院门口刚回来的晏清河。
“你去哪里了?”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哑,脸上疲惫之色也并未完全消去。
晏清河走向她,不动声色抹去了右手手指上的鲜血,把左手提着的纸包还有水囊放在了她手中。
“出去买了一些东西。”
沈归一看着纸包里的蜜饯还有一边的水囊,对着他很是欣慰:“居然知道姐姐醒了会饿会口渴,孺子可教啊!”
晏清河没有理会她,反而问了她另一件事:“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沈归一吞下口中的一块蜜饯,含糊道:“我不知道。我要找一个人,找到了之后才会离开。不过这两日我想了想,你的事情不能拖,我打算今天去看看那个老道士,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知道,你收拾好跟我来便是。”
沈归一听罢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急急忙忙道:“不用收拾,我们现在就走吧!”
早点儿完事儿她也好快点找晏清河。
晏清河看着她未曾碰过一口的解酒汤,把水囊拿过来放在了她面前,“这是解酒汤,喝完了再出去。”
沈归一拿着水囊嘟囔道:“都已经醒了喝了也是白喝……”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还是把里面的解酒汤给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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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河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那老道士的落脚地。
老道士暂住的地方在荒泽之境的结界之处,因着靠近魔族栖息之地荒泽之境,这里魔气熏天一旦靠近便会被恶念侵蚀,修行之人更是会坠入魔道。
沈归一看着不远处峰峦之间的结界好奇地问晏清河:“这个结界就是长天宗布下的那个结界吗?里面是什么地方?”
晏清河淡淡应了一声,“结界里是荒泽之境,里面原来是妖魔的栖息地。”
沈归一看着那白色结界,心口不知为何有些钝痛,很是难受。
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无关紧要的思绪都给清理了出去,沈归一跟着晏清河来到了那老道士的落脚之地。
“啧,这屋子比我们住的可好太多了,这荒郊野外也得亏他费心思还给自己搭了这么大一个竹屋……”
沈归一躲在竹屋外的院子里一边吐槽,一边悄悄观察着竹屋里的动静。
晏清河被她拉着躲在了一个水缸后,他看了一眼贼兮兮的沈归一淡淡道:“里面没有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你早说啊,我心虚得跟个贼似的……”
沈归一哀怨地剐了他一眼,晏清河无视她的眼神,自己径直向前走推开了竹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