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记得刚刚君昼还在钧夜怀中,怎么突然间就坐到了狼身上?温木夕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正诧异着,君昼出声了:“翼北,此番你我一战,希望能结束妖魔两界多年的战乱。”
翼北沉默了半天,才叹息道:“没想到你我竟会兵戎相见。”
君昼眼神避开,不敢看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为妖族有亏,我不该出手,可为了不使更多的生灵涂炭吧,我只能领了妖王身为命令。”
他看着自己这身铠甲,钧夜已牺牲了多年,临死前还要告诫他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回到族内。可是白虎一族已经无人,他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钧夜刚死,妖王又任命了多位首将,可惜每一任都活不过与翼北的战役。妖王气极,眼看无人可用,这才想起白虎一族还有一人,便直接任命君昼为首将,接任妖魔大战的相关所有事宜。
他这才体会到钧夜的难处,一面是自己良心难安,另一边却又是妖族生死,无论选择哪一个,他注定都要备受煎熬。
妖族后方的号角声响起,嘶哑无力,无一丁点的士气。多年战乱,两方的战士不知死伤了多少,如今妖魔两方剩下的都是些残兵败将。
乍一听见这声音,君昼有些失神,而妖族将士见首将不动,也都不敢移动分毫。
“小子,莫要愣着了,再愣下去,这战乱就结束不了了。” 翼北一身铁甲,身下的魔兽不安分的低声嘶吼着,他一巴掌拍上了那魔兽的脑袋,这才让它收了獠牙。
君昼诧异抬头,正好与翼北对视,他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了吗?
见君昼诧异,翼北好笑的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君昼这才紧紧盯着他,举起手中长剑,大呼:“杀!”
首将下令,妖族无敢不从,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都拎着武器朝着敌方杀去。
翼北却未说话,只一个手势,后方魔族纷涌而出。妖魔大战了多久,他就在前线待了多久,因此手下魔军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熟悉。
君昼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妖魔拼命厮杀,最终,视线凝聚到了翼北脸上。
翼北也正一动不动的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很久,久到君昼都快要听不见耳畔的厮杀声。
“翼北,来吧。”他剑指翼北, 尽量使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杀气。
翼北却以拳抵嘴,低声笑了笑,这才清清嗓子,满眼笑意的对他说:“若是听你的,便应该是你过来。”
君昼也不与他争辩,骑着巨狼跃到了翼北面前,用剑指着他问道:“有什么区别?”
翼北眯着眼抬头看他:“当然有区别,你若是过来,便说明我输了。”
“什么?”君昼正吃惊,却见翼北已经挺身往他的剑上撞去。
血溅了君昼一身,连他白皙的脸上也有一道血痕,君昼连忙后退并发怒道:“你在做什么?”
翼北一把拉住剑又往自己身体里送了几寸,这才无辜说道:“你不是想结束妖魔这场战争?”巨大的疼痛让他停顿了一会,等到缓过来后,他吐出一口血继续道:“既都认为妖魔两战是由我引起的,那便由我结束吧!”
说完,翼北体力不支,直接从魔兽背上掉了下来。
君昼立刻打算飞奔下去接住他,谁知却慢了一步,那魔兽直接将翼北接住驮在身上,呲着牙,不让君昼靠近。
翼北见君昼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终是不忍,便趴在魔兽身上使出浑身力气硬生生又给了魔兽一巴掌,它这才收敛。
他挣扎的爬下魔兽,去往君昼身边,君昼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一旁的魔兽敢怒不敢言,只能怒气冲冲的盯着君昼。
翼北缓了半天,这才问他:“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那柄剑?”
“用它做什么?用它来杀你?”君昼怒道。
“你小子,这会怎么这么嚣张?” 翼北不解,努力将头转了过去,却看到君昼红着双眼。
“不是吧,是你说的要结束战争的,这会你哭什么?” 翼北身上疼,但是头更疼。
“罢了,魔族之人尽数是一些没脑子的货色,我与他置气做什么!”君昼低声自我安慰。
翼北却气极,又吐出一口鲜血:“你说谁没脑子???”
君昼看他这副活不长的模样,更气了:“我原本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图,只要你我假意作战,再各自回去将妖王魔王杀了便是。”
“……”
翼北沉默了许久,然后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道:“谁给你的自信能杀得了妖王?”
接着又指着自己:“我若是能杀了魔王为何还要给他卖命?”
君昼沉默,是啊,他们两人确实不能,但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看见翼北死。
“好了,别难过,我已经活够了。”他被妖王嫁祸,有口难辩,又要替魔王卖命,天天看着魔族将士一个个死的死,伤的伤,说实话,他也良心难安:“只要我死,便能堵住妖王的口。我一死,妖王便没有借口再继续战争了。”
“那倒未必。”
“你当魔王这些年是吃素的?如今已过百年,魔王定是培养了不少心腹,妖王再执意开战,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见君昼心思仍旧单纯,翼北一时之间悲喜交加,他闭上眼睛双手放到胸前说道:“等我死后,你就去和妖王说是你将我斩杀,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
“……”
看来翼北已打算从容赴死,君昼盯着他的脸仔细的瞧着,近百年未见,光是脸上翼北就多了三道疤痕,也不知他的身上到底又添了多少,是啊,百年了,就连翼北也乏了。
君昼用披风将翼北裹住,自己变回白虎,托着他就往远处飞奔。
“不好,首将跑了!”妖族正打的火热,突然见一高大威猛的白虎往远处跑,立马停下手中动作。
这时,魔族也发觉了不对,他们找了半天,也不见翼北大将军的身影,这时,一魔族将士突然喊道:“不好,大将军被妖族掳走了!”
妖魔两族均是目瞪口呆,他们征战了多年还从未见过此番景象,妖族首将竟然将魔族大将军掳走了?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众人都将视线移向副将,副将也是一头雾水,呆愣了半天,这才示意不打了。
领头的都没影了,还打什么打?妖族的都以为是君昼挟持了翼北,正欢天喜地的乐着,而魔族,若是翼北不在,更没有几分胜算,他们正计划着去营救翼北呢。
这场战争就在荒谬中结束了,温木夕被君昼的这一番操作看的是目瞪口呆。
等她好不容易从巨大的颠簸中缓了过来,君昼正神情专注的在给翼北疗伤,但看翼北那模样,好像已经凉了啊。
温木夕看了看四周,正好是她被拎进来的那所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