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呼啸的冷风沿的山坡落下,浓雾翻滚着涌入湖里,最终越过围墙朝着漆黑的夜空飞去。
廊下的灯笼晃动着不规律的音节,一个守在暗处等待猎物的玩家打了个哈欠,视野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人定睛看了看,只见一个右腿微跛的男人形迹可疑的朝一扇贝叶式门走去。
此时宅邸内所有玩家都属同一阵营,因此其他人并不在猎物名单上。
可奇怪的是,那人身影闪过门洞后不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能有闲钱吃肉的玩家并不多,这突如其来的肉香当然没能躲过他的鼻子。
男人悄声跟了过去,他正想着如何嘴甜的讨上一口肉汤喝,可并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进门洞,另一个身影就堵住了来时的路。
顾媞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她呆呆的坐在地上愣了半天,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觉得情况下,已经把短靴的防水台都抠破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顾媞当初被迫停薪留职,并不只因为线人的算计。
组里看她调查酒盅疯了魔,又怕她翻陈松云的案子把自己累死,因此才联名上书队长老刑,给顾媞办了个假停职。
故而当她来到这里时,脑中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她想拿到真正可以扳倒酒盅的把柄。
顾媞知道自己不善变通,言语上又时常顾不得别人感受。
因此当她发现陈老师也牵扯其中时,混沌的思绪就像找到了一点线索,她死命拽着这根稻草,即便无法掌握证据,能找到陈老师也可以。
可现在是什么个情况?陈松云不在了,自己被酒盅在这栋宅子里耍的团团转,想逃出去都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为什么确定他们不在了。”顾媞逼问宋简,像是渴求从他这里能得到转机似的。
她宁愿宋简和她说这只是自己的猜想。
可宋简这些日子以来做过的事,又让她觉得对方不会用这种事来唬人,何况里面还有靖宇。
宋简整理好思绪,他先是打开背包,喝了一大口水,说:“那晚你看到我和程贺还有浮蚁见面时,我就看出了浮蚁派的是替身。”
感觉到顾媞的视线中藏着无数疑问,宋简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等他说完。
“在我之前执行的任务中,我和浮蚁曾有过一面之缘。”
“我通过那人说话的语气和节奏,很快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在之前的接触里,浮蚁都会给我透露一点靖宇的状况,但从那次开始,每当我提及靖宇时,他都会先说明,对方还活着。”
“浮蚁说的贝叶门我曾经去过,还在那里见到了靖宇留下的讯息。”
“这里一共有5处笔记。”
宋简说着拿起一片石灰块,在地上简单几笔勾勒出一幅地图,接着他又在地图上标注了几个星星。
“内容是我们常用的加密通讯,最后一条是有关靖宇和我说他中了酒盅下的神经毒素。”
“如果靖宇还活着,浮蚁不会含糊其辞,毕竟谈判的筹码越高,对他越有利不是吗?”
顾媞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所以你觉得浮蚁的话里,陈老师也——”
宋简抬手拍了拍顾媞的肩膀,“我会陪你找下去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顾媞拿起水壶,直到水被喝干,她才吐出一口气放下。
“走吧,伍泉还等着我们呢。”宋简刚站起身,手臂却被顾媞抓住了。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顾媞也跟着站了起来,“你手臂上的纹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宋简没再闪躲,他扯掉护腕,铁灰色的纹身展露在顾媞面前。
细长的鸟羽被勾勒的栩栩如生,锋利的爪子舒展开,像是正准备扑向猎物,鸟喙的部分略微弯曲,口中衔着一枚短箭。
飞鹰张开他的翅膀,眼中盯紧猎物,宛如下一秒就要从宋简的手臂上腾飞而起。
顾媞注意到,位于爪部的右侧有着一枚小小的指环,上面标注着几个看不懂的花纹与数字。
这图腾顾媞虽然没见过,但指环上的花纹倒是听陈老师提起过,这是一支没有编号的神秘特种部队,隶属我国东南边境地区。
宋简感觉顾媞观察的差不多,便把护腕戴了回去。
“鹞鹰小队。”他不等顾媞发问,便主动告诉了对方。
“没听说过,”顾媞坦言,“但陈老师跟我讲过这些花纹的寓意。”
“哦?”宋简觉得陈松云能知道这些,有点意外。
“据说是带有保护色彩的神秘图腾。”顾媞说。
宋简淡淡一笑,看来陈松云了解的也并不多,“你老师如果清楚这些,应该就是去过边境地带,但他的意义并不只是守护与祈福,还代表了我们的责任。”
“在长达3年的时间里,我和靖宇一直同属这个没有番号的部队,主要打击目标是往返于东南边境的非法贩卖与走私。”
宋简故意没有把话说全,顾媞明白他的顾虑,也没深究这些。
“酒盅除去组织这类非法活动,他们还生产制造大量违禁药物,因此我曾短暂见过一次浮蚁。”
从小和父亲顾正海在一起,耳读目染长大的顾媞,此时已经不需要宋简再多解释什么,他和靖宇的战友兄弟情,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那是一种用任何关系都没办法取代的,过了命的交情。
“我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在最难的时候,一起撑着在雨林里潜伏过30天,所以当靖宇失踪后,我立刻就开始展开调查。”宋简说。
顾媞看着宋简,用力点了点头“我懂,让我们一起想办法抓到浮蚁吧。”
宋简苦笑着摇摇头,“在这里抓到他有些困难,但如果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或许能在后台控制住他,现在紧要关头是找到伍泉,然后带陈塘等人离开游戏。”
“酒盅的势力庞大,根系之深,浮蚁不过只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