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飞奔回去后,看见的是夜阑心得意洋洋的嘴脸,以及景乐之不咸不淡的笑容。
女人的第六感总会在这种时候格外准确,即使大家都没有开口讲话,她也知道了夜阑心的不怀好意。
即使如此,她还是以大局为重。
第一时间不是找景乐之解释,而是划破自己的手腕,制作了能够恢复记忆的汤,让墨尘和小末还有二狗子三人合力把夜阑心按在床上,灌进了他的嘴里。
这家伙宁死不从,到最后还扯着公鸭嗓子喊:
“他都知道……了……你还装……什么无辜……”
孟月没有理他,抬着伤口走到景乐之身边,将受伤的手慢慢举到他的面前,撒娇道:
“好疼!”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比任何话语都有用。
景乐之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接住她的胳膊,一番心疼的包扎止血后才扬起脸,小声地问:
“他所说之事是真的?”
孟月瞅着他,在确定没有愤怒后,轻轻地点点头。
“所以,你才会有顾忌?才会担心不会对我从一而终?”
景乐之覆上她的手背,慢慢将她那冰冷的手掌包进手心,眼底亮起的微光却也没有责怪或者埋怨的情绪。
孟月咬着下唇,想起这种事不应该藏着,也就鼓起勇气合盘托出:
“我也是到坠谷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的,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让我安心的人。不是有日久生情这么一说么?我只是……只是习惯了……”
“与我……也是习惯?”景乐之看着她,眼睛很亮,却看不清情绪。他没有生气,不代表不会介意。
孟月翻转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讨好般拼出一个还算轻盈的笑,辩解道:
“以后总会要慢慢习惯的,至少我现在是你的,以后也是你的。”
“可你……并不在乎名分。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觉得委屈……我可以等你,等你彻底忘记他……”
景乐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搂住。
突然靠近的温度将孟月的心熨帖出温暖,她侧过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娇羞地答:
“不用等……我不舍得你等……”
景乐之苦笑着紧紧怀里的人,没再计较其他。孟月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拿捏他的人,那些刚刚好的暧昧情绪,让他很是心动。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孟月没有在听寒面前被推下噬魂谷,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景乐之。
但是,就是这么刚好的时机,景乐之抓住了机会,从而得到孟月的青睐。
孟月见过许多的生死,知道人活着应该珍惜什么,所以她很清楚,人,要有良心。
景乐之做过国君,本该骄傲的性子却容忍了孟月的那点私心。
他没再追问,也没再计较,好像听寒的存在成了一块伤疤,疼过了就会结痂。
当然,孟月也没再道歉。
她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心,将那个人一味地恨到底。
经过孟月和景乐之的努力,噬魂谷的三巨头,鬼王千川;妖尊夜阑心;魔尊天落。
其中小末比较随和,对称呼没有特别的要求,孟月为了凸显亲切感,就直接叫了他凡尘的名字。
但是,二狗子和孩子王就没那么随便了,二狗子不喜欢凡尘,也不稀罕噬魂谷,他作为一代领袖,实在不能掉价地叫做二狗子。
所以,在恢复记忆后,直接找孟月洗脑,让她闭紧大嘴,老实地叫他的尊号。
至于妖尊夜阑心,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许多前尘往事也一并忆起,比如听寒的杀父之仇,妖族的纷争。
做凡人的时候他不喜欢孟月,有些又爱又恨的小纠结,在称呼上也就保持了神秘感,被孟月叫了尊号。
既然噬魂谷难得联合统一,众人便召开了圆桌会议。议题是:论如何突破噬魂谷的结界。
孟月作为唯一一个女性领导人,在桌前坐下后一脸的正气凛然。毕竟,此时此刻,她的存在就是最坚强的见证。
坐在孟月身边的景乐之作为凡人的代表,因为在三巨头的聚首中也起到过一些作用,所以也被安排坐上了圆桌,可以直接接触组织的机密。
他侧头看一眼沾沾自喜的孟月,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既想离开噬魂谷,又不想离开。
回到凡间,他是皇帝,要管理江山社稷。能够和孟月在一起的时间会大大减少。
而且,从某种私心上讲,离开噬魂谷就有可能碰到听寒,那个人会让孟月的心产生动摇。
不过,景乐之的私心终究抵不过众人的计划,以孟月为首的保守派主张按部就班地攀爬策略,而以天落为首的冲动派则主张使用神力打出去。
在将近四个时辰地讨论后,墨尘组织了第一次投票。
小末和孟月是一伙的,景乐之只能妇唱夫随,墨尘和小末又是一伙的,单薄的天落和夜阑心最后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会议结束后,孟月开始摊出部署图,在桌前叉腰详解。
噬魂谷的上空罩着冥王的结界,但是冥王已经被弄死了,所以这结界的威力并没有以前那么大。
想要突破也比较容易,就好比是冥界地底那些厉鬼游魂集体大迁徙,视觉冲击很强烈,恐怕打头阵的队伍还没出去就被听寒逮住了。
孟月认为,分头行动最为行之有效。大家可以分批次,分方向的从不同的地方爬出去。
其中夜阑心的队伍最弱小,打头阵有点难。而魔尊天落的队伍又过分强势,容易不受控制。
三支队伍进行了比较分析,还是小末的鬼族比较听话也足够强大,打头阵最为合适。
在一番精密部署后,鬼族作为先头部队,分为十二支队伍,从噬魂谷的四面八方开始攀爬。
这十二支队伍各有一位能力卓越的队长,并辅以孟月的传音符,采取小心谨慎毫不恋战的策略,各自相隔一个时辰地出发了。
孟月作为先头部队的先头人,是当之无愧第一个爬出噬魂谷的人。
曾经遍地盛开的彼岸花,如今已经枯萎,懒散地扒在地表,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光泽。
孟月当时被推下的悬崖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她的的名字。
石碑旁长着一株白色的鸢尾花,此刻正娇艳又怪异地盛开着。
小末见孟月一动不动地盯着石碑,担心地凑过来询问:
“姐姐,这碑刻写了什么?可与结界有关?”
孟月摇摇头,扭身瞅住景乐之,哑声道:
“他以为我死了还好心地给我立了一块碑。”
景乐之没有开口,只探手过来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传递过来的温暖瞬间蔓延全身,孟月叹口气,无奈地摇头道:
“死了也好!”
话罢,她果断转身,不再逗留。身后的墓碑也渐渐隐进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