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国有个约定俗成的事情,女子若是为男子束发即为钟情之意。现下……宫内流传陛下与月儿你早已暗生情愫,两情相悦了。”
秀秀扫一眼孟月的脸,声音越来越低。
“大唐国还有这种规定?”孟月走到桌边,随意拿起一把看似名贵的黄金梳子在手里把玩儿,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我这是被陛下算计了。”
“这可如何是好?听说朝堂上正在逼婚。”秀秀跟过来,忧心忡忡地拉住孟月的手。她很清楚,孟月并没打算嫁给景乐之。
孟月将梳子放回去,拍了拍秀秀的手背,安慰道:“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逼急了直接逃跑。”
听到她的话,秀秀更加担心,面色也越发难看了。以孟月的脾气和性格势必会和景乐之起冲突,而今的景乐之已经是大唐国的国君,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能亵渎。孟月的冲撞,不知道会换来什么结果。
见秀秀为自己担心,好看的眉眼里失去了光彩,孟月自梳子里挑出一把塞到她手里,笑道:“姐姐拿去用吧,黄杨木对身体好。”
“可是……”秀秀捏着梳子,只觉胸口憋闷,在她的世界观里,那个人是国君,忤逆不得。
“没有什么可是的,晚上我自会和陛下解释清楚!”孟月把梳子收起来,打算找个时机卖掉,还能挣点外快。
果然,入夜后,景乐之如期而至。进门就见孟月捧着茶盏,笑眯眯地望着他。二人对视,眼中似乎能迸出火花。
孟月直起身,迎上他的匆匆脚步,笑道:“陛下这是挖好坑就等着月儿往下跳呢!”
“月儿能爬出来么?”景乐之停到她的面前,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如初。
“自己可能有点困难,但是人多力量大啊!”
“你是说那只猫?”
“他可是上古大妖怪。”
“他没那么简单,你还是留条后路为好。”
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居然就偏离了主题,孟月急忙拉回来,拽着景乐之的袖管嘟囔:
“月儿才十六岁,不想嫁人。况且,如今奶奶和爹爹生死不明,哪能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草草决定终身大事?陛下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并未打算逼你,不过是流言蜚语罢了。”景乐之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谣言,一张脸淡定得放着光,完全没把孟月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月儿明日就启程。为了保护和监视月儿的行踪,陛下派秀姐与我同去吧!”孟月就势提出要求,顺便笑脸相迎。
“准了!”景乐之竟然破天荒的一口答应下来。
孟月震惊了,窗外的听寒也震惊了。
“你是陛下本人吧!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孟月沉浸在难以置信里,围着景乐之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你若离开,我便不会等你。”景乐之伸手,揽住她的头。后脑勺一阵温暖后,孟月跌入沉沉的怀抱。
她愣愣神,忽然笑了。
“如此正好,陛下乃一国之君,应以江山社稷为重。”
脑后的手掌动了动,长发被缠起,景乐之苦涩地扯扯唇角,低语道:“果然,像是你说得话。”
孟月自他的怀里扬起脸,虽然他的表情一碰就碎,但是她还是真挚地说了声:“谢谢!”
本来以为景乐之会不要脸地将她留住,并持续死缠烂打。但事实却是,他扛下朝堂上的逼婚,非常霸气地放孟月离开。
走得那天,景乐之没有来送行,天里牵着马车,眼神忧郁地沉默着。
孟月陪他走了一段,并坦白道:“如果陛下有难,月儿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照顾好陛下。”
天里无言,只眼中泛起涟漪。
孟月没再废话,转身上了马车。车夫没有他们这些恋恋不舍的小情绪,直接策马扬鞭,马蹄哒哒地跑了出去,不消一会儿,城外的天里就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城门楼上的景乐之低叹一声,自柱子后闪出身形。天里立在他的身边,终于按捺不住,问了句:“陛下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能轻易放手?”
“放手怎会轻易?只是……她的志向不在这里,我若是强求,也不会幸福。”景乐之垂手,望了望已经远去的马车,终究还是转了身。
孟月搂着听寒,一路上哼着小曲,笑容满面地向秀秀和子然介绍着鬼森的花花草草,顺便把孟庄描绘成风水宝地。
一行人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安全抵达了孟家老宅的大门口。
孟月下车向车夫致谢,并冲出去抱住残疾的看门狮子又搓又揉地卖弄亲近。
听寒落地为人,回身递给秀秀两张解禁符。
秀秀和子然是凡人,进不得布着结界的孟家老宅。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全地在屋内存活,孟月彻夜研究了一张符咒,正是这个可以作为凡人进入孟家的通行证。
秀秀曾经见过听寒,对他的存在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只晓得对于孟月来说听寒非常重要,他们关系亲密感情深厚。
孟月能够平安的回家自然非常不易,进屋后竟有感而发,搭着听寒的肩膀,呜咽起来。
听寒拍拍她的后背,耐着性子安慰:“既然回来了,总会见到孟奶奶的。”
“可是,我觉得很不容易。”孟月扬起脸,泪水爬满她的五官,浸湿了屋内的尘埃。
秀秀也被她感染,一同湿了眼眶。
感伤过后,孟月和秀秀拿起家伙,对孟家老宅进行了全方位立体式的清扫,灰尘被赶了出去,枯黄的花朵叶片也经过了修剪。
古朴的院子在勤劳的双手下变得干净整洁,也透出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大扫除结束后,孟月拍着胸脯自豪,“奶奶若是看见,一定又要夸我了。”
听寒靠在椅子上,小心地瞥了她一眼。
“不知奶奶和爹爹好不好。”
“明日便是鬼门大开之时,你们很快便得以相见。”听寒直起身,非常实际地安慰道。
孟月点点头,转身出了大厅。
拐过廊子时看见厨房飘起炊烟,她走过去揽住秀秀的胳膊,笑吟吟地嘟囔:
“秀姐,明日我就去冥界了,不知前途如何。若是回不来,孟家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