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的瓜子还没拿来,却等到了气喘吁吁的景乐之和天里。
景乐之黑着脸,一进门就扔下一张写着墨字的纸,命令道:
“这是皇弟的生辰八字,马上放煞,将他咒死……”
孟月正在喝茶,被这重口味的命令一惊,温热的茶水抖到了手背上,她扬起脸看着景乐之:
“殿下这是恼羞成怒?”
“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景乐之挑挑眉,眼中都是阴冷的杀气。他坐到孟月的身边,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孟月看着他那张没再隐藏情绪的脸,拿起桌上的纸,劝道:“这可是殿下的亲弟弟啊。唯一的皇弟!”
“他既然要咒死本王,本王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景乐之恶狠狠地嚷,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气度。
孟月放下纸,也没再劝说,只淡定道:
“若要放煞,还需要二殿下左腿上的一根腿毛,殿下先给月儿把东西准备齐了。”
“上次明明没有……”景乐之瞪了她一眼。
“二殿下生命力比较顽强,需要的东西也比较特别!”
孟月信口胡说,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你这是拒绝了本王的要求?”
景乐之坐在孟月对面,一张俊秀的脸越发阴郁,他那白玉般手指在桌前磕了磕,敲得桌子都忍不住抖了两抖。
孟月不慌不忙地吞下一口茶水,瞅着景乐之的脸,笑道:“月儿只是不愿承认,殿下竟然如此幼稚。”
“幼稚?”景乐之语调荒唐的重复,继而挑起眉,瞪住她,“我怎得听出了嘲讽?”
“确实是嘲讽!”孟月笑笑,将手里的茶盏递过去,“殿下喝点茶水压压火气!”
景乐之接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面上的表情也在孟月的主动示好下舒缓了一些。
孟月起身为他续了一杯茶,劝道:“月儿觉得殿下太着急了。”
景乐之:“何以见得?”
“且不说二殿下正在气头上,况且是您有错在先,明明知道晖妃娘娘的重要性还轻易将她绑了,这样一来就算二殿下不想和您撕破脸都不行了。”
孟月抚弄着桌上的生辰八字,无意间望景乐之沉进深海的脸。他的表情很不好,但是眼神却很亮。孟月干笑一声,躲开他灼热的眼神继续建议:
“月儿觉得两位殿下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本来就是家事,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地解释一下反而更有效果。”
孟月将桌上的生辰八字推到景乐之的面前,抚摸着上面的墨字,拿捏出絮絮叨叨的架势,继续说:
“所谓放煞,是会反噬到施术者身上的。殿下是想看着月儿自爆么?”
景乐之的火气终于被熄灭,他看着孟月,眼底闪过一丝怜惜的光。进而又想起了她身上总也无法愈合的伤口,心下也跟着疼了起来。
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孟月因此而受伤。正所谓冲动是魔鬼,景乐之差点就成了真的魔鬼。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归于平静,一直在门边沉默的天里和秀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唠叨的孟月竟然能够劝住暴走的景乐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见景乐之的表情凉了下去,孟月转而扯住他的袖管,仰着脸语气柔和地总结:
“殿下,月儿刚刚听说了殿下和晖姬的前尘往事。既然殿下对晖姬并无爱意,又何必总是夹在晖姬和二殿下之间恶心他们呢?况且晖姬此刻还怀着身孕,天大地大都不如生命大,您实在是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激怒二殿下。”
孟月的语气还算柔和,眉眼中也不再咄咄逼人。为了让景乐之听起来不那么刺耳,甚至频繁地使用敬语。
她看了看没有爆发的景乐之,认为自己还能继续说下去,于是起身倒了一杯茶,像说书的艺人那样,继续娓娓道来。
“关于殿下与二殿下之间的误会,不就是纠结晖姬第一胎到底是谁的孩子么?殿下虽然心机深沉,自然不会让自己陷于舆论的困境。月儿窃以为您断不会做出杀妻灭子的行为。”
孟月挑眉,观察景乐之的表情,在确定他并无反感后继续道:
“至于晖姬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二殿下的。晖姬为了能够拖住您,用了最卑微的方法,不想却弄巧成拙。您恐怕不知道,求之不得的爱最为卑微,总会让人做出极端的事情。”
孟月简单地分析了这件成年旧事的真相,却也因为说到景乐之的心坎上而获得了他的认可。
这么多年,没人知道景乐之承受了什么。有些事他即使去解释也是一种伤害,所以他没有解释。即使没有情爱,他与晖姬之间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
如今,时隔多年,却被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点破。景乐之的心底忽然如水般柔软,竟翻滚着感动。
“你为何会相信那个孩子与本王无关?”景乐之看过来,脸上的表情虽然已经恢复成戴着面具的样子,但眼底露出来的光却意义非凡。
孟月歪着头咧开嘴,开玩笑般回答:“直觉!”
景乐之一愣,面上泛起的柔光渐渐消逝。他苦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
他以为她的信任源于某种心境的变化,但事实并非如此。
眼见屋内的气氛又开始阴沉,门口的秀秀急红了脸,她拽拽天里的衣角,朝他递去个眼神。
天里虽然接收到信号,但是也不好打断二人的对话,便上前一步,将桌上二皇子的生辰八字收走。
突兀的动作唤醒了孟月大条的神经,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景乐之的逆鳞上蹦迪,一双眼睛转了转,补救般笑着说:
“当然,殿下向来洁身自好,从来也没个绯闻,这么多年都是钻石王老五,自控能力一定超级强,肯定不会把持不住和晖姬发生点什么。”
景乐之闻言,弯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是知道本王自控能力好与不好?”
孟月被他的眼神盯着,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索性低下头,玩儿起自己的手指头。她这是台阶也给了,软话也说了,可这个家伙就是不肯下来。
“其实,本王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景乐之见她无言,自己做出个总结,疑似感慨般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