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半梦转身,手指拂过脸颊,似在擦泪。
她的肩膀瘦弱,虽然比孟月高了很多,但背影还是很单薄的,行走之间的轻微晃动身体颤巍巍的样子也非常惹人怜爱。
她在地上画好符咒,慢慢站了上去。
圆圈底部浮出白烟,孟月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消失了。
这种瞬移的本事,真是杠杠的实用啊。
孟月感叹,不自觉地走到圆圈前,端看起来。
符咒的画法并不复杂,就瞬移的速度来看还是很神奇的。
孟月赞叹地啧啧嘴,却突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声音。
猛回头,竟然是半梦挂在树上。只见她挥舞着双手拍打着树枝,树干微微一抖,她便掉了下来,连同七零八落的树叶勾勒出一幅狼狈不堪的画面。
孟月干干地哼哼着,难以置信刚才还赞叹的瞬移技术竟然只是移动到树上去了,而且距离也不过几米。
半梦也知道自己的道术有些丢人,索性连身上的落叶都没有拍,就急匆匆地逃出了孟月的视线。
孟月望着渐渐隐入鬼森的背影,不知该不该出声提醒,那个方向是会迷路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半梦就消失了。
“那头……那头进去了可就出不来啦……”孟月低低地叹气,只求半梦能自求多福。
孟月对这个客栈来说也算是个红人,刚刚进门,就被店小二拉住,瘦瘦高高的小哥贴过来拉着她小声问:“听说,姑娘是神婆?孟家的神婆?”
孟月点点头,瞅了他一眼。店小二虽然不常接触油烟,但脸上的雀斑还是很生动的。
“姑娘可否帮我算算命?”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垂下眼睑,“算算我能不能发财。”
孟月凝神,店小二的生前字慢慢凸显出来,金色的小字描述了他的一生。
这家伙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勤劳勇敢,在一次客栈的失火事故里勇敢地救助了老板娘,然后老板娘以身相许客栈变成了共同财产。
至此,他的人生开始逆转,事业爱情双丰收。
“好好对老板娘!”孟月瞟一眼柜台前嗑瓜子的话唠大婶。
店小二有些疑惑,但是又不好多问,只往孟月手心里塞了一把瓜子,笑道:“小店生意不好,没什么可招待的,这些瓜子姑娘留着慢慢嗑吧。”
孟月点点头,笑眯眯地捏起一颗塞进了嘴里。瓜子有点咸,但是瓜子仁却异常饱满。她嚼了嚼,说了声:“谢啦!”
因为看过两个人的生前字,孟月的后背又被抽了,好在都是小伤,也不是很疼更不会流血。她耸耸肩,往楼上走。
正要上楼,就见客栈大门口闪出一对人马,为首的黑衣大叔竟然是玉箫。
景乐之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孟月在心底赞了一句,自楼梯上扭过身,嗑着瓜子看着他们。
玉箫看到嗑瓜子的孟月,眉心一皱,确认过眼神后退到一旁。
景乐之被放了进来,他依旧是一席红衣,艳艳地开着。
“这算不算非法绑架?”孟月倚在楼梯上,望住景乐之表情复杂的脸。
因为自己是从景乐之那里逃出来的,如今再见,就有了一丝尴尬。再加上,孟月站在楼梯上,也来不及行礼,只能假装委屈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景乐之携一众人等进了客栈,眼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面色微微一沉,愣是被她的冷言冷语堵住了嘴。
二人互相对视,却是万水千山看遍,也看不穿眼底的阴暗。
最后还是旁观的天里站出来,总结道:“月儿姑娘受苦了!”
孟月自楼梯上走下来,慢悠悠地停在景乐之的身前,扬起脸,圈住他的眼神,用并不是恳求的声音说出了恳求的话:
“奶奶被二殿下抓走了,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月儿已经分不清当初离开孟庄是对是错了,反正自打离家,很多事都变化无常了。”
“孟婆婆并非被皇弟掳去……而是……”真相呼之欲出时,景乐之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空气中萦绕着寒凉,阴气一股股地缠住了孟月的身体,她忽然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而是什么?奶奶到底怎么了?”她急切地拉住景乐之的手臂,尾音有些颤抖。
景乐之叹了口气,垂眉惋惜:“孟婆婆已经……仙去……”
“怎么可能!奶奶明明还有十年的寿数呢!”孟月拼命摇头,完全不信地扔开他的手臂,顺便嚷嚷着:“你们皇族不是一言九鼎吗,怎么总是胡说八道。”
“那日你在池塘里受了重伤,本王带人寻找时已经去过孟家老宅,那个时候孟奶奶已经断气,似是与什么人有过争斗……”
景乐之说不下去了,他看见孟月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正翻腾着白色的水汽。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她会哇的一下哭出来。女人哭,是最棘手的麻烦事。
“那奶奶的尸身呢?那爹爹又如何解释?”孟月依旧不信,她们孟家好歹也算是半仙,怎么能无声无息地就死了呢?
这说不过去,也不符合情节设定。但是,在她的脑子里突然涌进许多零散的画面。
当时,她和听寒回家,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蝙蝠妖沧拔就是从她家的宅子里跑出来的。
如果他强大到可以突破结界,那孟奶奶和孟老爹真的会凶多吉少。
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孟家不可能一夕之间只残存她一个人。
“你深受重伤,本王忧心你的安危,只能差人买来棺椁,好让孟婆婆早日入土为安……”
景乐之声音很轻,好像怕惊动了什么,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楼上就传来一声干笑,景云之自楼梯上走下来,截断了他的话。
“皇兄,你们若是要找孟老太太的尸身,就不用麻烦了,现如今她老人家正躺在小爷的地下灵宫里安详入眠呢!”
景云之一向目中无人,孟月却没想到,即便是见到了景乐之,他竟然还是这副天下无敌的模样。
大唐国的两位皇位候选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相顾无言之间却唯有怒气喷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