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虽一片忙碌,但是只有随从在搬东西,景乐之和孟月是闲人,便空手摆拳地在客栈门口站着。
霞光落在景乐之的肩上,沾染了他的侧脸,柔和的眼神里,孟月有些心虚。
她低下头,无言地盯着脚面,十万个不愿意与他面对面站着。
可是,景乐之没有这么想。他勾唇一笑,忽然前倾,贴着她的头顶低声道:“丫头,你是怕我下药?”
孟月一愣,仰头望去。
景乐之的脸却是刚才的淡漠模样,安静的眼中连涟漪都没有。
她抿抿嘴,豁达地笑了笑,回了一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呐!”
“那日后,你可有得受了!”景乐之说罢,扭过身,望住客栈的大门,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
孟月“哼”了一声,也随着他调转身,望住了客栈的栅栏门。
此处荒山野岭,唯一的一个客栈也是破破烂烂,老旧的木质二层小楼,风雨飘摇地立在山下。屋外有一圈栅栏,围出一方菜园,可田埂上却并无瓜果蔬菜。倒是栅栏外,开着几堆黄色的小野花。
护卫大哥从客栈内走出来,向景乐之回报:“殿下,此处偏僻,只有四间客房,当如何分配,还请示下。”
景乐之瞄一眼护卫大哥,又瞅瞅逐渐变暗的天色,托腮道:
“先将月儿姑娘安顿在相对安静的客房内,其他人自由搭配就好。”
“那殿下呢?”护卫大哥皱眉,担心道。
景乐之仰头望天,不羁地感慨:“玉箫啊,你看着办吧!”
孟月凝住他的背影,瘪嘴想:这家伙真会刁难人,假装大度,实际上是把麻烦事推给别人。
分配房子这种事本来就很简单,他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子,肯定要住单间,孟月是贵客,自然也是单间,至于其他的人男女分开凑合着挤挤就过去了。
可是这货愣是假装自己亲民,连主意都不出。
玉箫面色微沉,却并未犹豫,马上躬身道:“是!微臣退下了。”
孟月本想,玉箫跟在景乐之身边很久了,自然知道他是个阴晴不定又诡谲多变的主儿。想必,分房的原则和她构想的一样。
待玉箫打点妥当,领着众人进门后,孟月才不得不说,这群家伙很奇怪。
因为,他们对于房间的分配是这样的:
首先,孟月独自一间,她是外人,参和不进去。而堂堂皇子景乐之竟然和御医天里同住,侍女空月和舒波确实同处一室,和他们一起的竟然是玉箫。
如此怪异的组合让孟月忍不住幻想,原来景乐之的好基友是天里,而玉箫是要玩儿3P的节奏么?真是重口味的队伍,让人不忍直视呐。
孟月心力交瘁,早早钻进被窝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跌进了黄粱大美梦中。
半夜胸口发闷,怨气难舒,她挠挠鼻尖在一阵干痒里睁开眼。
视线中本该满满当当的夜色被一条黑影挡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儿正捏着狗尾巴草蹲在她的胸口,笑得满面狷狂。
孟月张开嘴,刚想呐喊,唇齿便被冰凉的小手按住。
那孩子自床榻上蹦下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喂,二狗子,她果然能看见咱们!”
孩子甩开童稚的嗓音,眉毛弯弯睫毛长长地凑过来。
他的皮肤很白很白,像月光一样透着阴寒。
盯着孟月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过分圆润的大眼睛,让他看起来有点像那些年流行过的SD娃娃。
孟月瞪着眼,惊恐万分地摇头,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娃娃并非人类。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将要被七八岁的孩子吃干抹净,这是耻辱,传出去会让听寒笑掉大牙。
但是,此时此刻,听寒又在哪儿呢?
“小末,你不要捂得太紧,会死人的。”
鬼娃的身后又覆上来另一个鬼娃,这个比较年长,估计十二三岁,粗眉毛宽鼻梁,眼周黑眼圈很重,头发极乱,翅楞楞地炸了一头。
叫做小末的鬼娃松开手,扑过来用双手捂住孟月的脸,享受般眯起眼睛,问道:“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
他捧着孟月的头,鼻尖挨着鼻尖,淡淡的呼吸喷在脸上,竟是凉凉的寒意。
孟月眨眨眼,在证实对方没有杀机之后,小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当家的要见你!”二狗子扒开两人紧紧贴着的脸,霸道地提起她的胳膊。
孟月本来是在被子里睡觉,身上只有一件衬裙。被这么拽出来,难免有些衣冠不整。
她为难地挡下二狗子的手,恳求道:“我能穿件衣服么?”
“你们女人就是麻烦!”二狗子松开他,转而侧头叉腰,盛气临人地板起脸。
倒是小末先跳过来,搂住孟月的胳膊一边往怀里塞一边嘟囔:“你身上真暖和!”
过分亲密的动作让孟月难以适应,虽然对方是小自己一轮的正太,但是被这么紧紧地搂着委实行动不便。
她皱起眉,有些苦涩地摸摸小末的脑袋,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我先穿上衣服,你待会再抱着我行不?”
“哦!好啊!”小末答得很快,笑容童真。
孟月抽出手,自床脚拿出黑袍一件件穿好。系绳扣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瞥一眼窗口。
她和听寒有同心砂相连,肯定会有心电感应,瞥了两次后,还真的看见了他。
听寒打窗子跳进来,瞅着她喵喵直叫。
孟月跑过去抱住他,再次征求意见般看向二狗子,问道:“这个是我家小黑,我能带他一起去么?”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猫了。”小末蹦过来,将听寒抱住,挑逗着他的爪子。
孟月一肚子疑问,又不知问谁,向听寒投去的求助热线又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她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丫头片子,也不好与两个鬼娃搏斗,若是弄伤了他们冠一个虐待儿童的罪名,就不好了。
所以,她只能咬着牙狠下心,打算深入敌营一探究竟。
好在,这两个鬼娃都不是恶鬼,身上也不见戾气。二狗子虽然小大人一样不苟言笑,但牵着孟月的手却是很老实的。
倒是过分热情的小末,一个手抱着听寒,另一只手毫不停歇地在孟月身上摸索,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像小蛇一样,翻进了她的衣领。
虽然小孩子没有那啥的想法,但是孟月是有所矜持的。
被他这么摸着,难免红了脸。
为转移注意力,她腾出一只手握住小末的手掌,侧头问:“你们当家的是谁?为何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