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扶着棺材床,眼睛已经被黑色烟雾熏得睁不开了,她摸索着扭动床下的按钮,密室的大门还未完全打开,黑烟却更加浓密地喷出来。
寸步难行中,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掌,掌心滚烫,转魂梳突突地跳了几下,似有几缕黑线自手心里抽出,沿着暗光往笼罩着浓烟的密室里探去。
孟月被黑线牵引,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并不漫长的密道走了将近十分钟,待她站定,瞪着眼睛想要看清密室中的情况时,胳膊却被狠狠地拽住。
浓密的黑色烟雾将视线阻断,不辨方向。
她挣扎着挥手,掌心的黑线也肆无忌惮的到处乱飞,隐约有衣服撕裂的声音,以及低低的惨叫。
孟月心下一惊,急忙将手掌握紧,迫切地唤了一声:“听寒!”
“别动!”听寒万年澄净的嗓音如天籁般在孟月的耳蜗里打滚。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却被烟雾呛得直掉眼泪。
虽然呼吸困难,且视线模糊,但是她还是老实地站在了原地。
许久,空中的烟气像被抽风扇吸住般,纷纷倒退,向一个原点聚集而去。
孟月慌忙睁眼,只见听寒双手向前,两个掌心处均有一个黑洞,正呼呼地吸收着烟气。
她捂着心口一阵担忧,焦心地想起了《犬夜叉》里的弥勒。
雾气渐渐散去,水晶冰棺完好无损,而棺材里的孟老爹,也安静地躺着,仿佛对外面的事全然不知。
密室内的雾气被吸尽,听寒抽回手,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脸色有些暗沉,肩膀微微一颤,竟要向后倒去。
孟月奔过去撑住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听寒刚要开口,一股猩红就溢出了嘴角,他白玉般的牙齿也染上了颜色。
“你受伤了?”孟月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手指触到他的手臂,只觉一阵寒凉。
听寒微微闭眼,摇头冷笑:
“只是……吸了些……阴气……”
“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痛苦?”
孟月束手无策,只能抱住他的胳膊在脸上磨蹭,妄图摩擦生热,温暖他的体温。
听寒侧头睁眼,绿色瞳孔一紧,暗光乍现。
仿佛脱力般向后一仰,整个人都倒进了孟月的怀里。
“你真想救吾?”
他倚靠着温暖的体温,真切地感受到停在脸上的担心和焦虑,以及胳膊上笨拙的摩擦。
月儿仅有十六岁,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她发育缓慢且身体瘦弱,撑着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实在很艰辛。
不一会儿,就汗湿了额前碎发,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慢慢下沉,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将听寒的头搂在怀里。
听寒亦随着她下滑,两个人如黏在一起般瘫在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傲娇?”
孟月伸手抹掉他唇角的鲜血,心疼地蹙着眉,她的眼睛很大,此刻正局促不安地闪烁着。
听寒抿嘴一笑,仰头扣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脸拉近一些。
过分亲近的距离让孟月一阵心悸,她看着他眼中的自己,感受拂过脸颊的呼吸,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咬我一口!”听着虽像命令,但听寒的眼里却是恳求。
孟月愕然,眼睛渐渐圆瞪,问道:
“啥?想不到……你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她挣开他的掌控,拉开两张脸的距离,目光渐渐失望,最后竟摆手道:
“不要!我才不要啃一嘴毛!”
听寒忽然噗嗤一笑,整张脸扑簌簌地摇曳着,他松开扣着孟月的手,弯眉笑道:“你那个脑袋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能想什么?”孟月瞪眼,瘦小的脸蛋气鼓鼓地憋得通红,她掐住听寒的胳膊,没好气地嘟囔:“你们雄性真恶心……”
“我只是让你帮吾吸阴气而已!”听寒亮出已经黑了半截的胳膊,无奈地盯着她。
孟月窘了又窘,最后干咳一声。
起范儿般舔舔唇角,抱怨一句:“表达能力太差!”
她俯头咬住听寒的胳膊,说来也奇怪,孟月的牙齿竟然轻易咬破了他的皮肤,凉凉的血液带着苦味流进嘴里。
她撅起嘴嘬了一口,继而扭头,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黑血遇空气后很快凝结,变成如沙子般细小的颗粒。
“这是迷魂砂,你可以留着……”听寒倒抽一口凉气,显然是被她咬疼了。
“别乱动!”孟月带着小小的情绪,拉过他的另一只胳膊,再次狠狠地咬下。
听寒瞧着她负气的举动,心里忽然就软了,任由她咬着自己。
孟月兢兢业业地将听寒的两个胳膊啃出白嫩嫩的肤色,然后蹲在地上捏起所谓的迷魂砂看了又看,最后诧异地问:
“也就是说,被阴气污染的血液沾染了我的口水,就会变成这种黑乎乎的沙子?”
听寒点头,靠着墙壁的后背有些发凉,他换了个姿势打算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一下迷魂砂的作用。却见孟月捧了一些迷魂砂贱兮兮地朝他靠过来。
“这个东西有啥用?”
听寒本能地想要躲闪,却不料孟月不偏不倚好不凑巧的打了一个喷嚏,迷魂砂飞旋着扑了他一脸。
虽然全力闭气,却终归被沙子钻了空子,脑袋一阵麻痹,晕了过去。
梦里,他牵着孟月的手在忘川河边钓鱼。
她笑得花枝乱颤,麻利地将新鲜地鱼肉剔骨,举到他面前,他张开嘴,心满意足地吞下。
孟月抹着鼻涕,见听寒睡得香甜,嘴角都不自觉地弯着,也不好打扰,只能取出身上的香袋将地上的迷魂砂尽数装了进去。
通过听寒的切身体验,她清楚地意识到,迷魂砂这东西,比打打杀杀血腥的转魂梳好用多了,即彰显了神秘主义,又维护了女性的柔美。
翌日,孟月在听寒地注视下睁开双眼,她揉着眼皮,晃悠小手,乖巧又恶心地说道:
“早啊!睡美男大人!”
听寒脸色阴郁,大清早的阳光都照不暖。
他扯住孟月的胳膊,有些英雄气短地嚷:“你为何不唤醒吾?”
“你睡得连梦话都不说,我哪好意思叫醒你?”
孟月摆手,自棺材床中蹦下来,找洗脸盆洗脸。
听寒愁苦地跟着她,嘟囔着:
“好歹给吾找张床榻……”
“我能把你从密室里搬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本来打算让你睡我的床。可是……你知道的,你的体型比较大……塞不下啊!”
孟月坦白地解释,并表达了自己的体贴和温柔。
“吾的脸,你要如何解释?”
听寒再次扯住她的胳膊,扣住她的脑袋,强迫她看向自己。
孟月凝神望去,只见白皙的大脸上有一坨黑乎乎的圆形印记。她伸手搓了搓,没有搓掉,不像是画上去的。
“有可能是地上的头骨硌得。”
她做出总结,领着听寒走到他睡着的地板前,伸腿将那块疑似硌到他的头骨踹出去老远。
末了还摸摸他的头,安慰道:“我替你教训它了,不要生气!”
听寒彻底无语,颜面无存地甩开她的手,奔跑着化出原形,飞上了屋顶。
孟月望着他的背影,喊道:“记得下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