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孟月正贪婪地贴在冰棺上,右腿上翘,屁股撅起。
古朴保守的长裙被她系在腰间,草率地拧出一个布疙瘩。为方便行动,双腿上只蹬着一条亵裤。
听寒虽为一只猫,可终究修出人形很多年,对人类的礼义廉耻认识得还算透彻,他低调地扭过头,非礼勿视般干咳一声。
孟月自恍惚着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扭头招手:“听寒,快来,这冰块凉凉的非常舒服。”
听寒闻言,窘脸更加窘迫,索性闹别扭般闪身出门,将密室锁了起来。
孟月依旧对冰块恋恋不舍,也没在意,再度伏在上面,半闭着眼睛养神。
许是一天的操劳和受伤,让她的身体撑到了极限,没到半盏茶的功夫,竟然流着哈喇子睡了过去。
本就诡异的密室里,出现了更加诡异的画面。
一个衣冠不整,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流着口水,扒在男人的棺材上。
她的口水就这般毫无节制地流着,淋湿了棺材里男人的大脸。
翌日清晨,听寒溜达着钻进孟月的厢房,发现棺材床动都没动,便知她在密室里待了一夜。
为确认她的死活,他打开密室,纠结着走了进去。
想不到,孟月竟然还保持着昨夜的不雅睡姿,稳稳地贴在冰棺上。
密室内因放着冰棺,所以温度偏低,而听寒的额前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抹一把脸,又伸手捂着眼睛,三步跨做一步地走过去,拍了拍孟月的肩膀。
美梦受到骚扰,孟月渐渐醒转。她吸溜起唇边的哈喇子,扭头道:“啊,怎么了?”
听寒慌忙转头,对她敞开的衣襟视而不见。
作为穿惯比基尼的现代女性,孟月虽然身材不咋地,但生来豁达。对于适当地露一点皮肉并不介意。
她大梦初醒,不晓得听寒这种以背示人的姿态是要闹咋样。
于是耷拉着脑袋,揉揉惺忪的睡眼,直起身,将黑裙整顿妥当,凑到听寒身后,自其肩头低问:
“你怎么了?没逮到耗子?”
听寒肩膀一僵,面上数十万种情绪呼啸而过,最后竟一扬手,扭身将孟月按在了冰棺上。
他的右臂卡着她的脖颈,前倾的脸还跳动着红晕。
孟月没有挣扎,只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珠子,表情无辜地问:“你要干嘛?”
“日后,切不可……露着双腿睡觉!”听寒咬牙切齿,眉心拧着疙瘩,眼中亦怒火熊熊。
孟月被烧得莫名其妙,只能张大嘴,吐出一个:“啊!”
想不到这个世界如此保守?她做出总结,马上老实地点头,知错就改。
听寒这才作罢,松开她,气愤地掉头就走。
孟月跟在后头,转移话题:“现如今,怎么让爹爹复活?我不懂,要去问谁?”
听寒无言,只僵着身子往外冲。
孟月拉住她,露出无助可怜的嘴脸,眼中铺满碎玻璃,撒娇道:
“你不能不管我啊!”
“你去问孟奶奶。”听寒敷衍道,飞一般冲出屋子,化作黑猫跳上了房顶,连一根猫毛都未留下。
孟月咂咂嘴,摇头自语:“这孟家都是怪人!”
她再次做出总结,蹲在棺材床边,将旋钮拧回去锁上密室,又独立自主地到池边汲水洗脸。
月儿是个痴儿,屋内除了棺材和白骨啥都没有,什么镜子梳子,都是奢侈品。
但是,孟月是个爱美之人,无法忍受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地出现在他人面前。
整齐大方的仪容仪表,是待人接物时最基本的礼仪。
她蹲坐在池边,瞅着水里自己的影子。虽然眼屎清除了,可这纠结又凌乱的头发却是无从下手。
她挠了挠,感觉发丝已经发粘结痂,梳理不通。
“要是有把梳子,就好了!”她伸出手,在池水里洗刷着。掌心微微熨烫,像回应她的话一般突突地跳了两下。
她抽回手,瞅着掌心处梳子形状的黑纹,灵机一动,嘟囔道:“梳子啊梳子,你能出来帮我梳梳头发么!”
都说异时空是个神奇的地界儿,随便阿猫阿狗都通灵,能够随意活动,而手心里的梳子又是个不知名的法宝。
听到她的建议,马上从掌心里蹦出来,自行麻溜地在脑袋上鼓捣开了。
孟月穿越前是短发,对梳头没有深刻的研究。而月儿作为一个傻子,竟然将头发留到了臀际。
也不知道她有多少年没有洗头发,自动梳子在梳理的时候,愣是揪得她头皮发麻。
她伸手捞过一缕黑发在眼前端看,发质不错,色泽黑亮,无分叉无枯黄,如果可以合理利用,应该不会太差。
她纠结着挠挠脑袋,除去衣衫,索性跳进了池水里。
孟家虽然不大,可这池子却不像死水。水质清澈见底,无鱼无虾,真正应验了那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孟月觉得,用这里的水洗澡,是不会患皮肤病的。
解决了水质的问题,就只剩下水温了。针对昨夜抱着冰棺睡得香甜这个事实,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这副皮囊对阴寒的东西自有一套抵御方法。
毕竟,她是冥界孟婆的后裔,很久以前生活在阴间,没光没紫外线的,能够活蹦乱跳除却仰仗巫力外,肯定还有自身进化的原因。
当她自水中跃出头,欣喜若狂地咧嘴大笑时,事实再次证明了她自以为是的聪明才智。
果不其然,池水虽寒凉,入体却异常舒服。就像冰棺那样让人心旷神怡。
孟月只觉浑身酥软,如脱骨鸡一般放松地洗刷刷去了。
头上的梳子,此刻也并未闲着,一直忙碌地梳上梳下,在没有洗发水的情况下,愣是将一头乌发,梳洗得油光瓦亮。
孟月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赞美道:“梳子啊,你真是个实用的宝贝。”
梳子像回应一般飞快地将头发盘起,在脑后缠绕出一个发髻,随后一动不动地扎进了头发里。
孟月摸摸发顶心,又对着池水照了照,有些遗憾地扁嘴:“要是有根发簪就好了。”
毕竟梳子是她的本命武器,露在视线外,很不安全。
鉴于她的身份特殊又在学习阶段,必须将弱点严密地隐藏起来,这样才能防止被天敌偷袭。
她仰头靠着池岸,忧伤地思考。
忽然,一根根白色的骨头实时地跳入了脑海,虽然有点重口,但至少符合了她的人物设定。
孟月满意地笑笑,起身将黑色宽裙一披,冲进厢房认真挑选。
满地的白骨形态大小都不同,就像达芬奇的鸡蛋,模样俊俏的也很多。
她挑出五个,摆放在棺材上,仰头询问:“梳子啊,你自己挑一个中意的吧,我有选择恐惧症!”
梳子动了动,自头发里跳下来,围着白骨转了一圈,最后黏住一根修长的腿骨跳回脑袋。
不消一刻钟,朴素却不失雅致的发型应运而生。孟月摸摸充当发簪的白骨,再次赞叹道:“梳子啊,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