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暖这么久以来,信奉靠人不如靠己。
特别是在嬴稷岛上,真要让所有嬴稷岛上的人都心甘情愿臣服还需要时间,这个时候任凭谁厉害,都不如自己心里有底,而她的底气自然是优良的粮种。
嬴稷岛的气候非常不错,并无隆冬,任何时候都可以耕种,同时也会在任何时候收获,主要是根据气候的细微变化选择最合适的粮种,比如现在种植一些蔬菜,成熟时间短,产量高,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
诚如所有人看到的那般,此番增兵不少,粮饷补给带走了很多,嬴稷岛上的百姓不至于闹饥荒,可吃的东西确实太少了一些。
再者,花高价收购了那些粮食,银子花出去还得赚回来,苏芸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就在苏芸暖派出去人手,整理农田开始耕种的时候,嬴稷岛上的争夺犹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涌,南荣看着源源不断送到库房里的粮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百姓之看眼前,目光短浅,只需要月余的时间,这些粮食就会派上大用场,这一场翻身仗得打漂亮的!
只要缺少粮食,谁的日子最难过?那必须是家大业大人口多的贵族,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没米下锅的时候,多高的粮价都不过分吧?
上野德才也在盘算,手里的粮食通过各种途径洒出去,价格每日一涨,白/花/花的银子落在大帐上,他盘算的不是银子,而是苏芸暖的心思,说实在的,作为大乾皇后这等身份,想要动南荣,还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他想不通。
虽然想不通,但上野德才很清楚自己的份量,想要安稳过日子,那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亲眼看到了大乾皇后的手段,别的不说,智者失去神山,放在以前谁敢相信这是真事?
可当日智者闯销金窟的时候,他也在场,大乾一个女子都那般厉害,他都觉得所谓的智者简直像是个笑话一般。
还有那些个平日里都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一个个想尽办法要去书院,这还是书院没建成呢,真要是等书院建成了,只怕会掀起滔天巨浪了,女子不安于后宅,不安于相夫教子,后果可想而知了。
但是,不管自己看的多清楚,都不能口无遮拦的说出去,算计一个南荣都如此煞费苦心,上野德才并不觉得自己能斗得过大乾皇后和她手底下那些人,敢千里迢迢来到嬴稷岛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瞧了。
特别是上野德才发现,大乾皇后身边真正独当一面的都是女子,这才是他觉得可怕的地方,毕竟嬴稷岛从古至今都习惯了,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罢了,偏偏大乾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甚至上野德才都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大乾,好好感受一下大乾的与众不同。
身为嬴稷岛上的寻常百姓,他们是最先尝到了甜头的人,作坊里做工能赚工钱,出海打渔能赚辛苦钱,特别是地里的粮食也卖钱了,要知道在大乾来嬴稷岛之前,耕种的田地只有很少很少一小部分才能分到寻常百姓手里,温饱都不够,哪里有余粮可以卖钱呢?
正因为切实的得到了好处,这些人心里头都认定了大乾好,百姓的想法非常简单,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就行,江山是谁的重要吗?不管饱!
苏芸暖很准确的把握了寻常百姓的心态,粮种免费发下来,专门有人教他们如何耕种,嬴稷岛的百姓忙得热火朝天。
在这样的忙碌中,一年结束了。
嬴稷岛的人发现官府衙门和所有的作坊铺子,就连销金窟都张灯结彩,有人好奇的问了句,才知道这是大乾最重要的节日,辞旧迎新的新年。
抱夏都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过年的地方。
东方瑜带着学生们在长街上摆了桌案,桃符、福字、挂钱儿,但凡想要都可以免费赠与,还有人专门讲解大乾过年的风俗和传说,连带着一年二十四节气,各种节日都会讲解,原本都是习惯了的事情,可在嬴稷岛却成了新奇的事,老人孩子都早早的过来听,简直比听讲书都积极。
日暮时分,苏芸暖请东方瑜一起用膳。
看着瘦了一圈的东方瑜,苏芸暖是很心疼的,语重心长的说:“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爱惜身体才行,你若再这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我可要罚你回去大乾了。”
“皇后娘娘可息怒。”东方瑜笑呵呵的说:“我啊,这一趟可没那么容易回去,这里事情都安排好了,我还想去双星/岛,不抓紧时间不行啊。”
苏芸暖给东方瑜布菜,这可让东方瑜受宠若惊了。
拿了酒壶过来,苏芸暖给东方瑜斟酒,东方瑜赶紧站起来:“皇后娘娘折煞微臣了。”
“你啊,太重规矩了。”苏芸暖拉着东方瑜的手让她坐下,才说:“我更希望你我之间处的是交情,我叫你一声阿瑜,不奢望你叫我一声阿暖,至少也别如此生分才行啊。”
东方瑜笑了,端起酒杯:“阿暖说的在理儿,我只是不敢造次,其实早在刚一见面的时候啊,就有惺惺相惜之感呢。”
苏芸暖也举起酒杯:“这世上的女子不计其数,阿瑜是我遇到的众多女子里,最特别的一个人。”
两个人推杯换盏,渐渐地都有了三分醉意,东方瑜看着苏芸暖:“阿暖,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是什么吗?”
“能传经布道吗?”苏芸暖问。
东方瑜摇了摇头:“是遇到了你。”
“哦?”苏芸暖还是头一次有机会跟东方瑜如此谈心,来了兴致,单手撑腮:“说来听听。”
东方瑜抿了抿嘴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让天下女子都读书识字,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走的地方多了,看到的事情多了,也懂得多了后,反而没有勇气了。”
“是啊,女儿家从小到大,被三从四德束缚的太狠了。”苏芸暖说。
东方瑜抿了一口酒:“虽然比嬴稷岛要好很多,可咱们大乾若不是出了一位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为天下女子做典范,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顿了一下,声音都弱了很多:“我也不敢,所以幸好遇到了你啊。”
苏芸暖看到东方瑜落下了泪珠儿,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何其有幸,能与阿暖同生一时啊。”东方瑜笑着擦掉眼泪:“所以,倾我毕生,也要为天下女子杀出来一条血路!身而为人当自立自强,何关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