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煊让苏芸暖坐在自己身边,论/功行赏的册子一挥而就,概因他在战场之上看的真真切切。
当苏芸暖看到了潘玉虎的名字出现在册子上的时候,微微的挑了挑眉。
直到潘玉双的名字出现,苏芸暖失声:“玉双也去了?”
“嗯。”祈煊偏头看苏芸暖吃惊的样子,缓缓地说:“ 潘玉龙的死,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对于你我二人的情份是真不弱,我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在龙门关就悄悄离开,回去了愚谷村,现在想跟阿暖商量一下,接他们全家来京城,可好?”
这一年多来,苏芸暖不是不想念潘家兄妹几个,潘玉宝在潘玉龙死后就不曾再来京城,让苏芸暖一时间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和他们相处。
但内心深处对潘家兄妹的情份是永远都不会变淡的,那是一起历经苦难和生死之交。
“玉虎不愿意为官呢?”苏芸暖轻声说。
祈煊笑了:“你忘记了?咱们皇家还有宅田庄子,那边上千亩的田地需要人照顾,玉虎愿意不愿意当官,还得看是给谁做事,再者玉宝的心愿可是当个大掌柜的,就是玉竹那小姑娘都不简单,能让吴子良看中的人,只在愚谷村可屈才了呢。”
“圣旨召他们入京?”苏芸暖有点儿激动了。
祈煊点头:“对,愚谷村虽好,可他们有更多能做的事情。”
苏芸暖点了点头。
祈煊检查册子是否有遗漏,苏芸暖在旁边煮水烹茶,恬静也美好的相伴,哪怕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彼此,会心一笑都觉得满足。
看祈煊把册子放在案头,苏芸暖倒了热茶。
两个人坐在榻上,苏芸暖才说:“朝中 官员是需要考核一番,宁永、林益德和周作良三人年前就在天牢中了,回头你得好好查一查,杀鸡儆猴少不了。”
祈煊垂眸,抿了一口茶,他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不在京中,这不就是欺负自己媳妇儿吗?
“过犹不及,朝廷的事情以国事为重,可别因为私人的情份再用错了力气,到时候人家说你昏君。”苏芸暖感受到祈煊的心境,伸出手盖在他的大手上,轻声说。
祈煊撩起眼皮儿:“好。”
延福宫中,小别胜新婚的两夫妻。
京城里,久别团圆的亲人。
钟西泽看到自己的儿子,哭的那叫一个厉害,惹得崔织娘都捂脸,谁能想得到吧?
战场之上指挥千军万马的钟大将军,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那颤巍巍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开眼界了。
“织娘受苦了。”钟西泽把儿子放在摇篮里,有奶娘抱着小公子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个人,钟西泽握着崔织娘的手,轻声说。
崔织娘摇头:“不苦,念归也懂事的很,皇后娘娘让我在宫里坐月子,处处都照顾的得当。”
“看来,咱们大乾啊,女子当兴。”钟西泽拥着崔织娘:“此番平了长夷,无仗可打,明日我请皇上准我解甲归田,好好在家里陪着娘和你们。”
崔织娘问:“你不去镇守四夷?”
“东宁府有大寨在,龙门关有舅兄在,这东南西北两处都能安心,天下安稳了。”钟西泽说。
崔织娘笑了:“那敢情好,回头你好好教习念归,咱们也过一过寻常百姓的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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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
祈煊端坐在龙椅之上,唱喝太监宣读册子,论/功行赏。
头一个封赏的就是陆怀瑾。
昌邑王,镇守长夷,原长夷改名昌邑,成为一府。
并且大大方方的提到了江湖中人,昭告天下,凡愿意跟随昌邑王迁徙到昌邑府的人,分房屋田地和牛羊。
陆怀瑾跪在金銮殿上接旨受封。
陆家,世代商贾,陆怀瑾是陆家头一个走向朝堂的人,并且一步登天般的封王了。
都封赏完毕。
钟西泽跪倒在地,请求解甲归田。
祈煊才开口:“钟将军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更战功赫赫,朕不准爱卿解甲归田,但准爱卿留在京中。”
钟西泽只能谢恩。
群臣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
祈煊环视了在场众官员,问道:“宁永几人该如何处置?众爱卿可畅所欲言。”
就这么一句话,金銮殿上立刻就鸦雀无声了。
没人能忘记皇后震怒的情景,如今这位是皇上,生杀大权在握的人,可没有皇后的那份宽容。
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都出列跪倒,出事的是他们手底下的人,他们是逃不开这御下不严的罪的。
祈煊不管这三个人跪在地上,而是缓缓地说:“既然众爱卿都不说,那朕就说一说,如今朝堂上,除了几位元老外,都是朕挑选之人,顶着天子门生的名头,做事如此下作,是朕的疏忽,所以得罚!”
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来人。”祈煊扬声。
早就准备好的太监抬着衣服架子上前,衣服架子上挂着的是崭新的龙袍。
祈煊起身走下来:“自古天子犯错,皮肉之苦可免,但打龙袍的先例已有,崔老将军,有劳了。”
崔洪恩出列,跪在地上:“皇上英明。”
祈煊取过来太监手里擎着的金鞭:“朕赐崔老将军打龙鞭,上可打昏庸无道之君,下可打奸佞之臣。”
“臣,领命。”崔洪恩是真不含糊,接过来金鞭,就在金銮殿上抽打龙袍,那金鞭上都有倒刺,没几下龙袍就破烂了,看得群臣一个个胆战心惊。
祈煊让人把破了的龙袍送去内务府收起来,以作警示。
这才说:“吏部考核官员,今年一年为限,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会审宁永一案,凡有牵扯之人,从严从重!”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三个人跪倒接旨,其中御史大夫冷汗都下来了,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败家的周作良是御史台的人!
祈煊最后一道旨意是犒赏三军。
当日,选潘家兄妹几人进京的圣旨已经离京。
愚谷村里,潘玉虎跟潘玉宝进山打猎砍柴。
“哥,我们往后再也不会打仗了是不是?”潘玉宝问。
潘玉虎点了点头:“不会了。”
“我想阿姐了,不知道她在京城过的好不好。”潘玉宝坐在地上,随手摘下来一根青草叼在嘴里:“第一楼的生意也不知道啥样了呢。”
潘玉虎看了眼弟弟,没言语。
“大哥!二哥!快回来接旨!”潘玉竹气喘吁吁的跑上山,看不到人就只能扯开嗓子喊了。
潘玉宝立刻看向了潘玉虎。
潘玉虎背起柴,往山下走:“回吧,得安顿一下家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