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双落后半步站在崔织娘身边,听到这话缓缓地吸了口气:“师父,她如今无所顾忌,性子也更泼辣了,但对我和玉竹还是原本那么好。”
“你的意思是潘玉龙的事情让她性情大变?”崔织娘回头看潘玉双。
潘玉双点了点头:“她连着死里逃生两次了,师父。”
“是啊,所以会变。”崔织娘想到的是自己,曾经叱咤沙场的崔三娘,十几年后成为了隐居避世的崔织娘。
潘玉双看崔织娘不说话了,去给崔织娘倒茶。
崔织娘坐在是石凳上看潘玉双练功,一只鸽子落到了她的手边,取下信筒打开,看过内容后扫了眼旁边正在练功的少年们。
起身,崔织娘出门往苏芸暖的田地走来。
此时田地里人可不少,苏芸暖指挥这些人下种,自己把写着菜名的木牌插在每块菜地的地头。
“芸暖姑娘。”崔织娘出声。
苏芸暖看到走来的崔织娘,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哎,有事儿吗?”
“祈煊来消息了。”崔织娘看苏芸暖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微微挑眉:“说派人过来运粮,还需要一些刀伤药。”
苏芸暖点头:“好,我准备,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顿了一下,苏芸暖问:“说没说外面怎么样了?”
她真的很惦记愚谷村的那些粮食。
“放心,还没有人能从祈家军手里占到便宜呢,咱们准备好粮食,从这里到龙门关最快也要一个月。”崔织娘说。
苏芸暖当晚就叫了乔大云几个人,让她们采药。
乔大云把最初跟着自己留在愚谷村的人都叫过来,就在山崖下面采药。
潘玉宝这些少年练功之余就割草,晒干捆好,边关不仅仅需要粮食,也需要草料。
苏芸暖制备草药的时候,余下的人耕田种地,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过的非常快,一转眼就快过去一个月了。
“你们回去跟大家伙儿说一声,谁要写信去龙门关就找蓉姑姑代笔,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押送粮草去龙门关。”苏芸暖把一摞纸交给孙蓉。
孙蓉也不问为什么苏芸暖什么都能拿得出来,出门去和大家伙儿说了这事儿。
亲人分别后,哪怕只言片语都是莫大的慰藉,苏芸暖看着排队等孙蓉给代写书信的人们,这段日子虽然劳累,但吃得饱、睡得好,一个个看着都结实了不少,只是穿戴越发的破烂了。
这里没有的东西也很多,比如布料和棉花。
一个人走出村子,她记得东南那边看到过火麻和苎麻。
一大片苎麻,干枯的苎麻像是士兵似的矗立,新鲜的苎麻翠绿鲜嫩,苏芸暖拿出来随身带着的砍刀把鲜嫩的苎麻砍下来捆成一捆背回去,坐在田埂上把这些鲜嫩的苎麻分成小段放在一边。
“你在做什么?”钟婆婆走过来问。
苏芸暖把苎麻拿起来递给钟婆婆:“婆婆,这是苎麻,可以织布做夏天穿的衣衫,我还看到了葛草呢,咱们这些人需要穿衣。”
钟婆婆坐下来拿起来一小块苎麻茎段:“你不会绩麻?”
“这是用来种的,在每家每户的田埂上都能种植,不耽误种田。”苏芸暖笑着说:“那边还有去年的麻杆呢,等大家闲下来就试试织布。”
钟婆婆拿着刀开始帮苏芸暖把这些苎麻分成段。
“婆婆会绩麻吗?”苏芸暖问。
钟婆婆头也不抬,缓缓地说:“草灰,石灰水煮,到河边洗干净晒干,再是用草灰和石灰水煮,河边洗干净晒干,褪成白色就能用了。”
苏芸暖暗暗挑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说:“钟婆婆真厉害。”
钟婆婆淡淡的说:“葛布很贵重,织出来的布薄如纱,这些人不需要。”
“哦。”苏芸暖有一种发现了宝藏的感觉。
“养蚕吧,后山很多桑树,我教这些人去摘茧。”钟婆婆抬头看看这一大片地方:“或许这辈子就出不去了,今年摘一些茧,明年就能养很多蚕了。”
苏芸暖激动了:“还能种棉花,咱们最边上还有一些荒地,棉花很重要,将士们要过冬。”
钟婆婆好奇的看着苏芸暖:“你倒比我这个老婆子更关心龙门关那边,我家三个儿子都在打仗,你的心上人在龙门关吗?”
“嗯?”苏芸暖愣住了,转而笑着摇头:“我是因为怕了,去年冬天百姓活不下去都开始吃人了,现如今只有祈家军能平定战乱,我上不了战场去杀敌,所以就想要多做一些事情让祈家军没有后顾之忧的大胜仗。”
“还真难得。”钟婆婆叹了口气:“可是,你能做多少呢?祈家军想要平定战乱又得多少年呢?”
苏芸暖也觉得犯愁,不过很快就笑着说:“婆婆,咱们想要过太平日子,外面的人更想要过太平日子,会有很多人支持祈家军的。”
钟婆婆抬起手理了理苏芸暖的头发:“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这么做,或许我还能活着看到儿子们回来,罢了!咱们娘俩能遇上也是缘分,以后做啥不会的问我。”
“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还挺有福气的。”苏芸暖笑眯眯的说。
钟婆婆也笑了,脸上皱纹很深:“等闲下来的时候我去找找染色用的材料,如果有人出去就抱几只小羊羔回来,咱们这里的人不能闲下来,闲下来就会找麻烦。”
苏芸暖开心的抱住了钟婆婆的手臂轻轻地晃动:“婆婆您真好!”
“还不是看你小小年纪可怜!崔家三小姐对你也不咋地,罢了,收你当孙女愿意不?”钟婆婆问。
苏芸暖二话不说跪下磕头:“奶奶在上,芸暖给您磕头请安啦。”
“哈哈哈!好!起来吧,乖孙女。”钟婆婆拉着苏芸暖坐下来,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些人也是如此,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能心慈手软,慈不掌兵,善不经商,把这些人当成你的兵,他们才不会反过头来欺负你。”
苏芸暖点头:“会的。”
“那天说话的女人叫曹二芬,性贪,你留意点儿,这些人各有各的脾气秉性,知人善用才行。”钟婆婆缓缓地说:“他们赌不起,你要压不住就把人扔给崔家三小姐,她是杀是剐都和你没关系,有虎皮就得扯起来。”
苏芸暖听得认真,连连点头,她发现这个钟婆婆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