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做什么?”
零零散散的人们都站在山脚下张望着,有人甚至在一块大石头上摆放贡品,弯腰合十念念叨叨的说着保佑。
时宴安定睛一看,那巨石山刻着‘隐晟’二字,悬着的心立马放下。
这不就是自己的快乐老家。
当年的时宴安被老师带回去后便一直生活在这里,虽说是一千年前的但好歹还有些亲切感。
“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兔子被时宴安抱在怀中,两只大眼睛看着山脚下的十几人抱怨:“别的门派都是千百号人起步,到了这儿却只有寥寥十几人。”
隐晟占的这几座山头,风水绝佳,灵气充足。
单凭这四季常开不败的漫山红枫,也能看出来是个风景绝佳适宜隐居的好归处。
在收弟子一事上也是随心所欲,不看天资,只看缘分。
只要有缘,哪怕你是废柴也能大摇大摆的被迎进去。没缘分,哪怕你把天上的神仙请下来撑腰都没用。
因着人丁稀少,隐晟里的人又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稳稳的占据了众仙门最后一位的名分。
听兔子这么一说,时宴安倒是觉得这是个清净地儿。
这时的隐晟没有中土五区第一院校的称号,没有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的内卷,也没有人山人海的学生。
最重要的还是这里的景色比那钢筋铁泥好看许多。
真真是合自己的心意。
不过,要看缘分呐。
时宴安到处打听才知道,这隐晟如果一个时辰后还没有仙人出现,就说明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卷铺盖回家,亦或是另寻门派求仙闻道。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飘在半空的枫叶遮住了时宴安的眼睛。
古朴厚重的檀香味萦绕在她鼻尖,莹白如玉的纤细手指将遮挡住时宴安视线的枫叶摘下。
入眼便是一位美人朝自己表达着歉意。
眉目如画却未施粉黛,这眼睛是极其好看的,似是将星辰都敛在这黝黑的眼瞳中。
她穿着一袭紫衣,上面用金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繁琐符文,腰间挂着几枚铜钱和一个小巧的乳白色八卦盘。
诸天列斗都藏在了这一袭紫衣中,似九天之上的神明下凡。
发间用三根铜钗固定,再配上桐花,缀以精致铃铛。
饶是这样,第一眼望去看见的还是一张似笑非笑的玲珑面。庄重典雅再加上与生俱来的书卷气,倒真有几分出尘入世的神仙气。
时宴安此时已经彻底沉默,不是因为这张脸,这张脸她见了整整十八年早就免疫。沉默的原因是因为这是她千年后名义上的法定监护人和老师——寒序桐。
她也承认,沉默的很大一部分源自这张脸。
好的,这该死的归属感更加强烈。
“你……”寒序桐看着眼前人的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没事,第一次见到人在天上飞,有些不可思议。”时宴安说出了实话。
她知道老师活的长,可没想到这么长,都能当自己的祖宗了。
人们在寒序桐飞向时宴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没戏了,哀声叹气的离开了隐晟。
时宴安也是瞅准了时机才避免了当显眼包。
“呃,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一番话整的寒序桐猝不及防。
说实话,见时宴安这个模样寒序桐还是有些新奇的 甚至有些开心。
“你很好看。”她的老师确实好看。
时宴安说完这话,寒序桐的尾巴翘到了天上,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扬起。比刚才的表情多了些真实:“多谢。”哎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关于隐晟,你可以质疑他们的人品和实力但不能质疑他们的容貌。
这是众仙门的统一口径,当然实力这方面还不好说 ,忽高忽低,让人摸不准看不透,始终有一层朦胧的雾气将隐晟笼罩。
“隐晟一共几人?“时宴安问道。
“加上你一共六人,其中三人一个常年外出游历,一个体弱多病,还有一个是生死未卜。算的上是老弱病残。如今你来了,倒也能热闹些。”
没有错,她没有看错。寒序桐身上散发出来的冲天怨气真的不是幻觉。
“隐晟没那么多规矩,随心就好。不强求什么,也不争抢什么。修仙修仙,修的是超然心性。一味的争强好胜反倒丢失了原本最纯粹天然的道心,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凄惨收尾的下场。”
时宴安听到的:巴拉巴拉不卷巴拉巴拉躺平巴拉巴拉。
我这是来到桃源乡了?不确定,掐一下。
“嗷!!!”兔子的惨叫声朝的时宴安下意识后仰。
“你应该没有痛觉。”
“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一下嘛,嘿嘿。”
……
“你手里抱着的是……”寒序桐眯着眼睛端详半天不确定的说道:“一只兔子?”
“嗯。”时宴安见老师有兴趣将兔子交给寒序桐并补充一句:“手感不错,模样也挺别致可爱的。”
时宴安默默的看着咧着八颗大牙的兔子,又看看占了半壁江山的圆溜溜的大眼,没有下巴,没有鼻子。只有眼睛和大嘴各占一半。
怎么说呢,你喜欢就好。
兔子被夸的飘飘然,直接扒拉在寒序桐身上不动了。
倒是不见外。寒序桐轻笑着把兔子拢在怀中,这一刻兔子就是人生赢家。
时宴安有些牙酸:她长这么大都不敢对老师这么放肆,这只兔子怎么敢的?
“吾名寒序桐,以后唤我序桐就好。”
不好,非常不好。
时宴安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的长辈和你拜了把子并称兄道弟的怪异感,简直是大逆不道。
“时宴安,我的名字。”
寒序桐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随后又笑道:“宴安,宴安。不错的名字。”
时宴安看着寒序桐慢慢靠近,将微凉的手放在了缠着绷带的左眼上,眉宇间透露着几分担忧:“你这眼睛……”
“没事,你不觉得我这样像江湖上饱经世事沧桑的大侠吗?”时宴安打趣道。
“一个故作成熟的小孩,像个刚发芽的嫩苗。”寒序桐心中的涟漪被无形的手拨弄的更加紊乱。
终于,再次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