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仰天长叹,“我李长青这一生坎坷,自小被父母抛弃,是苏伯伯收养了我,我才能活下来,后来我习武了,所有人都认为我不是习武的材料,但我偏偏不信邪,既然静脉闭塞,内力难有成就,那我就习武,我就学剑,我执‘天羽’,学一手霜天晓角,因此,这江湖中,谁人见到我,不得尊称一声‘长青剑仙’。”
那人嗤笑一声,“那今天,我请你‘长青剑仙’赴死,如何?”李长青像是做了什么大的决定,“既然现在不敌你,那我就以我李长青这条命,破桎梏,战你,即便自己身死,也要杀你!”
那人眉头一皱,冲了过来,但李长青说完,就一声暴喝,几近枯竭的内力全部调动,接着内力澎湃,气势陡然一变,那股内力将那人逼退几步,苏安甚至从李长青体外就看清楚他干了什么,强行冲开了自己闭塞的经脉,成就六条大经脉。
“不过六条经脉而已,你又嚣张什么?”很明显,虽然被震开,但那人依旧不服气,大概是冲开的经脉要比六条。
李长青笑了笑,不回答那人,而是对着苏安说:“小安,记住,身为剑客,宁愿站着死,也绝不屈辱着活,这便是剑客风骨,再看好了,这霜天晓角的登峰造极境!这就是真正的霜天晓角!”李长青精神似乎更足了,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
那人听到登峰造极后有些慌神,但退无可退,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战。
李长青举起手中“天羽”,内力一催动,剑身上布满寒霜,李长青没有无相功,没法做到周身遍布寒霜。即便如此,这一幕,也足够震撼,“一剑定胜负吧!”李长青轻喝道。
随后,李长青以迅字诀猛然冲过去,靠近那人,那人一掌击出打在李长青身上,李长青吐了口血却没管这一掌。所以这一剑,照常斩出,气斩震三个字诀同时使出,根本,避无可避,这一剑威力太大,那人想躲,却为时已晚。
胡同被一剑斩碎,烟尘飞霜漫天,剑气纵横,良久才缓缓消去,只见场中只剩一人站立,另一人躺在地上,胸前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已经咽了气。再看站立的剑客,也已经七窍流血,只靠一口气撑着。
苏安想叫最后一声李叔,叫不出口,李长青想叫最后一声小安,没法叫出口,他只用最后的力气,撑着“天羽”对着苏安笑了一笑。
随后,李长青没了精神,同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天羽”脱手,自此,“天羽”落地,长青伫立,一代剑仙,就此,身陨道消。
苏安颤抖着走到李长青面前,李长青的身体没了支撑,也很快倒下,倒在了苏安怀里,苏安看着怀里没了气息的李长青,他好像可以开口了,“李叔...李叔...”苏安有些呜咽,“真笨,说好的...能保全自己的呢?说好的,陪我过生辰呢?”随后,就没有言语了。
苏安没哭,只是流泪了,而且只是几滴就止住了,他也没有表情,只是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与李长青的往事,想着李长青的好。
“来,小安,快叫李叔。”苏时介绍,“李叔好。”李长青摸摸苏安的头,开心的回道:“哎!小安都长这么高了!”当时,李长青的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缝了,那是他三岁多,苏时生辰时,他印象中的第一次见李长青。
“可别小瞧你李叔,你李叔啊!可是大名鼎鼎的剑仙,只凭手中一柄剑就可以闯荡江湖。”那是李长青在他六岁开始习武时对他吹嘘的话,他常跟苏安说他在江湖中行侠仗义的事,从那开始,苏安就一直想学剑,也一直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
李长青每年在苏时和苏安的生辰时都会到苏家里来,不管他有多忙,每次来都给苏安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因为这样,苏安恨不得每年过好几个生辰,这不太可能,而且一年两次他也很知足了,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却定格在了三年前的二月初六,苏时生辰的前一天晚上。
那一夜很难,苏安记得,匆匆赶到的李长青救下了他,但也只有他,满怀希望的,他等了三年多,终于再见面了,但谁也想不到,这一面,竟然是最后,天人永隔的一面,而且,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好像,没有亲人了。
到头来,这位快意恩仇的剑仙,只留下了一柄剑,一具慢慢变冷的尸体,被斩杀的另一具尸体,一片破烂的废墟,遍布的冰霜,再无其他。
苏安抱起体温开始下降的李长青从废墟跨过去,走到城外,一旁的江芷芸知道他的想法,她想帮忙,但被制止,“他们...好强,我好弱,我该怎么办,我好弱...”
江芷芸没有说话,苏安没有停下,一边碎碎念,一边用手挖着土,没用内力,没带“惊鸿”,烈阳暴晒下的土地龟裂,很难挖,很坚硬,苏安挖的双手血肉模糊却只挖开地皮,江芷芸看不下去,推开苏安,一掌拍到地下,尘土四溅,一个大坑就出现了。
苏安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想做些事麻木一下自己,没有必要死脑筋的徒手挖一个大坑来证明自己的孝心,李长青看了,也不会开心吧?苏安转身把李长青放在了坑中,他李叔一生喜爱自由,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窝在了土里,会不会怪苏安呢?不会的,他这么疼苏安。
苏安咧嘴笑了笑,一滴泪滑了下来,他连忙擦掉,随后把飞溅的泥土填了回去,一个小小的坟头就出现了,没用棺材,没时间准备,苏安也觉得都窝在土里了,再窝到棺材里他李叔会更不喜欢。
他走到一棵树面前,一掌拍断,这次江芷芸没有帮他,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用手劈开木头做成墓碑,用血写下“恩师李长青之墓”,拍进了土里。接着,他就这样跪在坟前,没有说话,也没有落泪。
江芷芸离开了,她看不得这么颓废的苏安。苏安这一跪就是三天,这期间,他受到了不少人的侧目,江芷芸来过几次,送了几次饭,但都没动,也本想给苏安过个生辰,最后看着苏安的样子也没说出口。
宋天齐来过一次,看到墓碑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他的打点下,胡同被毁的事也没有算到苏安头上,他帮忙解决了,对着坟拜了三拜,本想拍拍苏安肩的手最后也收了回来,叹了口气,离开了,他明白,他不是没经历过这种痛。
苏安就这样跪了三天,没有流一滴泪,他想了很多,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是江湖?还是变强?是回忆?还是如今?真的想了很多。但是就只是想想,要做的,好像就只有复仇和好好活着,带着“天羽”和霜天晓角好好活着,想了三天。
第三天下午,苏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三天的不眠不休,让他已经无法判断这个脚步声是属于谁的,不过不管是谁的,现在他都不在意。
“小子,长青如果看到你这样,你觉得他会开心吗?”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而且他好像认识李长青。
苏安勉强转过头,看向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