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考试睡着了？
许如泽一片茫然，大脑还停留在刚才被怪物吞噬后，眼前一片漆黑的记忆中。
“克莉丝汀，我们走吧，考完试了，该去宿舍登记了。如果克莉丝汀真的很困，亚还是建议克莉丝汀去宿舍睡觉哦～”
亚似乎还是那个乖乖女的模样，完全没有梦中恐怖的笑容，一本正经地给许如泽科普道：“趴在桌子上睡觉会影响呼吸，压迫神经，还会变丑好可怕的！”
许如泽缓缓点头，耳旁是亚熟悉的叽叽喳喳：“如果克莉丝汀真的想要趴在桌子上午睡的话，可以买一个午睡特质枕，保证酥软助眠，而且不会影响颈部等的血液循环，只需要598通用点哦！如果买两个只要1200通用点，是不是很便宜？”
直到被亚拉着站起来走了两步，许如泽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了。
亚是人工智能投影。
人类受到智能芯片的影响，才能够看到它的存在，但却并不能直接接触人工智能。
所以这个拉着自己的“亚”究竟是什么？
发现许如泽停下脚步，走在前面的“亚”也停下了脚步，语气依旧轻松愉快，吐出来的话却让许如泽后背发冷：“哎呀，被发现了呢。”
她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了梦中一样的恐怖笑容：“可是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哦。”
话音未落，周围无人的环境突然像电波出现问题一样，闪烁了几次后，终于露出了真正世界中依旧还在考试的大礼堂。
周围的考生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倒也并非每个人都专注地填写试卷，其中不乏出现因为用人工智能软件太久，拿起笔却写不出来一个字的人，也有不少直接趴桌子上睡觉开摆的咸鱼。
毫无疑问，考试还在继续。
许如泽站在桌椅间的过道中，看着走向自己的监考员。
【6.考试时间为150分钟。考试结束信号发出后，监考员将收走考生的试卷。考生在监考员宣布考试结束前，请勿离开座位。】
许如泽被污染欺骗，离开了座位。
现在才意识到真相就有些晚了，许如泽只能含恨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复活后重新考试。
不得不说，这个套路还真有点刁钻，先安排了一个很明显充满诡异的梦中梦，等天选者受到惊吓第一次醒来后，看到明显正常许多的环境，就会相对放松警惕，也更容易中招。
因为第一次梦中的“亚”太过诡异，确实吓到了许如泽，导致第二次正常时，许如泽下意识觉得她的状态很正常，说的理由也很正常。
成竹完整地看过这段直播，自然也知道许如泽第二次考试时的应对方法——睡觉。
许如泽选择向原住民学习，写了几道题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直到被监考员叫醒后，才跟着大家离开大礼堂，前往宿舍楼登记自己的信息。
在广播通知考生入座后，成竹就和其他人一样闭上了嘴，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
反复对周围的座位号确认过无误后，成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入学考试的内容。虽然智慧城能够让居民直接用目光确认内容，也可以声控录入，但是在学习空间进行一对一学习时，AI老师依旧会教授书面文字，并让孩子在虚拟世界进行非常逼真的握笔书写体验，避免学生们只会打字不会写字。
发下试卷后，成竹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周围的考生。
之前那个说话喜欢带歇后语的胖子，此时正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挠着脑袋，似乎对考卷上的内容很烦恼；除此之外，在不回头的前提下，成竹面前的考生能够下笔如神的不超过十个人，很多要么皱着眉头，要么就已经开始放下笔摆烂。
【警告：请勿把目光放在其他同学身上。】
智慧城的提示框突然出现，弹在成竹的面前，让她连忙低下头，努力盯着自己的试卷，但是脑子里忍不住梳理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
这次考试的大多数人都并不擅长考试内容。
对于这个信息，成竹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也觉得情理之中。毕竟成竹之前就分析过，学习空间可以“玩”的内容太多了，对于想要认真学习的孩子来说，自然是一个宝库，但是对于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孩子来说，就是光明正大玩乐的借口。
孩子在学习空间中的一切学习内容都会对外界、家长屏蔽，美其名曰“避免给孩子造成压”，实则是干涉家长对孩子学习进度的掌握。
学习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如果没有某个明确的目标，例如想要考上某所大学、想要成为某方面的精英、想要钻研某方面的学说，甚至最单纯一些，想要考顶尖大学拿到更好看的文凭去找高薪工作，人是很难长期集中注意力去专注学习的。
还记得以克莉丝汀为首的郊区移民们分配到的人工智能是怎么说的吗？
“哪怕你考不过，也可以入学。”
智慧城从一开始就削弱了郊区移民们的学习动力，人工智能一边对主人强调“你的基础远不如城里人”，一边又告诉主人“就算你不努力也可以进入名牌高校”。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强烈的学习欲望。
这个世界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提倡学习改命的氛围；相反，成竹之前上网冲浪的时候，在人类光辉会的论坛里看到过许多“学习无用论”的帖子，那些原住民还有些抱怨自己浪费了学习的时间，不如早点投入社会适应现实，也有一些感叹自己再怎么学习也很难改变地位，他们有太多精力要花在生活上，根本不可能像贵族那样轻松随意地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花在工作上。
成竹并没有回复，但是看到了底下许多人的回复。
确实存在一些抱怨现状的发帖主人太过悲观的回复，也有回复提出发帖主人可以购买高级款家用型人工智能，它能够大大减少人在生活上浪费的精力。
然而别忘了，人类光辉会是原住民们发泄阴暗情绪的匿名论坛。
这两种评论都会被很多人吐槽，前者被抨击为“还没步入社会的天真少年”，后者则被更直接地指出问题：“高级人工智能的使用费用太过昂贵了，每天需要1万通用点，这根本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而基础款家用型人工智能就跟个笨蛋一样，完全不具备更高的智能化，有时候不气人就不错了，根本达不到辅助人类生活的程度。”
当时，成竹最大的感想就是——原来自己这两天竟然相当于每天赚了一万通用点，洒家这辈子值了！
思绪回到面前的考卷上，成竹快速做完两张后，再次做出了类似于环视周围的动作，果然再一次被学校系统提醒了：
【警告：请勿把目光放在其他同学身上。如果再有一次，将取消考试资格。】
这一次的提示比上一次多了一句话，显然，警告的力度也加深了，这让成竹连忙乖乖低下头。提示的增加说明校园网的主脑会记录考生的行为。“目前能够确定的，是自己依旧没有进入污染的环境，这是一个好消息，所以没必要继续尝试了。“成竹想。
从寻找座位开始，成竹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遇到幻觉，认知一直保持理智的状态，说明没有被污染。
但是许如泽正相反，不断被诡异诱导去违反规则。
有差别就应该会有原因，在排除掉所有可能的区别前，成竹不认为是什么运气问题。要知道，她与许如泽的区别除了进入副本的顺序不同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她没有“死亡”过任何一次。
许如泽因为刚进入副本，经验不足，曾经踩过一些歧视相关的坑，还因为暴露出自己超越原住民知识储备的智慧，被执法者袭击过不止一次。
但是成竹不一样。
她看过直播，秉着谨言慎行的原则，加上天赋的帮助，规避了一些死亡情况。
如果不是上次召唤时被学校传送中断得太快，实际上成竹还想问一问高维存在，究竟为什么自己会进入医院，而不是直接被干掉后重来。
换句话说，天选者需要什么情况下才会被判定为“需要清理污染”而不是“需要清理”。
虽然差别只有两个字，但是最后的结果简直是天差地别，能够花费通用点去保留一次复活机会，四舍五入也算氪金续命了。成竹一开始在公共厨房里，确实想过“反正复活次数多，死几次省点钱也不要紧”，但是现在坐在斯洛特高级学校的大礼堂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思想好像不太对劲。
她本来是很珍惜性命的，但是在复活次数的情况下却下意识把自己的命看成了儿戏。
难道是自己已经被污染了吗？
成竹一边思考着自身状态，一边填写剩下的试卷，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冷。
规则怪谈中并不是每个规则违反后，都会引导向立刻死亡的结局；有一些表面上没有什么惩罚，暗地里却会无声无息间影响天选者的判断力。
另一方面，成竹并没有相信学校口中的校内网绝对安全。
如果真的安全，许如泽就不会死掉，成竹也不会成为九州国第二位挑战《正常未来》副本的天选者了。
这个”未来“，可一点也不正常。
无论污染是不是天选者带进斯洛特高级学校的，它都会悄无声息地让整个校园越来越诡异，学校的规则也在慢慢增加。
未来星有天选者尝试过提前对斯洛特高级学校发出警告，但是也仅仅是把污染爆发的时间推迟了两天。两天后，污染会突然爆发，不仅代表了校方清除污染大失败，还让学校一下子变成了其它天选者那边五天累计的污染程度。
两天变五天，超级加倍。
眼看自己写到了最后一张考卷，成竹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翻开了考卷的最后一页。
没有什么镜子，只是普通的考卷。
成竹认真读起上面的考题，却发现并不是基础知识，反而更类似于社会常识普查、学习习惯调查和心理健康问题。
例如什么“你在家使用学习空间时，每天学习多少小时”，又或者“人工智能在市面上的五大款型是什么”，还有“你是否会出现幻听”等奇奇怪怪的问题。
把这些全部答完后，成竹的余光也注意到了一个……女同学。
在智慧城生活的几天，让她不太敢确定对方的性别。或许对方只是一个做了手术，外形看起来像女人的男人；又或者明天她就要花钱去做变性手术；再或者对方根本就是一个双性人，同时存在两套生殖器官。
总之，成竹是根据对方身材判断的。那个同学骨架不算很粗壮，但是有胸，耳朵上长了羽毛，看起来有点不像人类。
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形变科技，加上自己的监护人就是个“天使”，成竹有理由怀疑，如果出现犯病的原住民，自己就算想要一个美人鱼同学，也并非幻想。
如果成竹攒够钱，也可以自己体验一把当美人鱼的感觉。
能够吸引成竹注意到她的原因并非是外貌，而是这个女同学的答题速度很快；与若干摆烂的考生相比，她应该是对考卷上的知识胸有成竹的类型。
这种人，要么是郊区来的卷王，要么是城里的贵族。
这次成竹的观察比较隐晦，因此并未触发斯洛特高级学校的弹窗警告，所以直到收卷，成竹面前才再一次弹出考试结束的提示弹窗。
跟着人流走出考场，成竹看到了在门口等自己的亚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关切地问：“克莉丝汀～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成竹决定低调一点。
“没关系，接下来享受美好的学校生活就好了！”亚的热情比成竹本人还高，它把自己双手握在一起，然后羞涩地把手放在脸庞：“听说斯洛特高级学校有很多优秀的学长，如果克莉丝汀能够在学校收获一份甜蜜的爱情就好了～”
成竹站在原地，看得十分无语。
出于对亚平时发言的恶意揣测，成竹有些怀疑它是不是接了什么相亲平台的广告。
“所以！克莉丝汀要不要下载【爱在斯洛特】app？只要充值超级会员，就可以随时查询你关心的学长位置哦～！”
我就知道。
成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