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尹竹最后也没有等到平野珊的回复。
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的鲜血淋漓,尹竹凭着记忆,按下了蠕虫的门铃:“帮帮忙。”
蠕虫通过监控看到了尹竹,没有说什么,直接开门把她拉了进来,然后飞速关门,这才开口:“什么事?”
尹竹伸出了手,露出受伤的手掌。
蠕虫低头看了看这个手心,又抬头看了看不吭声但是表意明确的尹竹,瘪了瘪嘴,从随身的工具箱里掏出那瓶能够快速治愈伤口的药水:“都快没了。”
“主要是刚才我屋子里出现了一个窗户,你知道那个吗?”
尹竹看着手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心情大好,把自己刚才的经历徐徐道来。
蠕虫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墙壁,毫无窗户,很令人安心。
他以前没住过服务中心,对于这里的很多事都不太了解,但是,这并不影响蠕虫的专业素养。
只见他掏出电脑迅速查询了一遍,给出相当靠谱的答案:
“那个东西应该属于诡异,是赶走天外来客时残留的,喜欢吃人,会迷惑人心。它原本被神明捕获押入大牢,但是意外逃出了天牢,又畏惧神明的威严,所以只能在服务中心游荡。——这是网上的说法。”
顿了顿,蠕虫对尹竹伸出手:“以上网页讯息全部通过正规手段查询,请支付网站浏览费用共3678维纳币。”
“等等等等!”
尹竹没想到对方会来这出。
她以为大家都是战友,谈钱多伤感情……主要是现在钱被冻结了,尹竹没钱。
下意识用左手覆盖住右手来疏解焦虑,尹竹的脸上露出一些尴尬:“那个……先欠着可以不可以?下次有钱了我一定给。”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蠕虫翻了个白眼,“你这才几天,从我这里拿走的善灵官就被官方通缉了。要不是内城区已经被感染者控制,现在内城区的监察局不搭理外城区的通缉令,你进入服务中心时,就会有最少十辆监察飞艇恭候大驾。”
“……问题是现在我没钱啊,你不会要给我放高利贷吧?”尹竹瞬间警惕起来。
在蓝星上,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接下来的发言就是要给自己安排借贷流程了,安装了国家反诈APP的尹竹精通套路。
“嘘嘘嘘!”
蠕虫眼疾手快地阻止尹竹继续说什么危险话题:“那个是犯法的!我是说让你长点心眼,没钱在维纳城可是寸步难行。”
反抗组织,但是遵纪守法。
蠕虫叹了口气,在善灵官上点了点,弹出一个窗口,然后示意尹竹:
“虽然咱们是一路人,但是钱还是得明确的,你给我写个欠条,回头还我——当然,要是你我谁中途死了,不还就不还吧。”
尹竹认认真真写好欠条,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自己通关后直接被传送回蓝星,那岂不是从此就欠债不还了?不对,按理说原住民都是死了的,那不还的话,好像也不是很过分的事?
在蠕虫的眼中,尹竹只是签完欠条后盯着欠条愣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人了。
出了蠕虫门口的尹竹直奔平野珊的门口:“珊珊,开开门啊,要命了!”
屋内被打乱思绪的平野珊:“……”
尹竹敲门以前,平野珊就知道她是来借钱的了。开门,当着尹竹面给蠕虫打钱,给尹竹展示付款成功,关门,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让尹竹还保留着门开了时刚张嘴的动作。
“啊……啊?”
尹竹还什么都没说没问呢,平野珊已经把一切都做完了。
再后知后觉,尹竹也能发现平野珊想要一个人静静,想了又想,尹竹决定还是出门逛逛,虽然有点危险,但是成天待在房间里也相当于毫无进展。
尹竹不像是蠕虫,能够在夏娃眼皮子底下钻来钻去,畅游互联网的海洋。
如果所有信息都被蠕虫掌握,那对天选者这边是很不利的,相当于完全受对方遥控,天选者完全成了反抗组织的工具人,哪天被当成炮灰了恐怕都不知道。
更何况,尹竹并不认为反抗组织和天选者的目的一样。
如果真的一样,唯一星到底是怎么被不可言说灭的?仅仅是反抗组织失败了吗?
没有明确的任务目标真头痛。
尹竹拖着右腿走出门,找了个没啥人注意的角落蹲了下来,望着服务中心的人来人往,准备吹吹晚风,腿蹲累了再回去睡觉。
虽然规则说最好少出门,但是尹竹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完全遵守规则的萌新,她会结合环境分析创造规则的人的目的,同样的规则对不同的受众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拿《幸存者规则》来说,总结出这份规则的幸存者们主要目的是活下去,撑到一切结束。
然而天选者并不是这个目的,他们有一个目前不太明确的目的,如果真的跟幸存者一样天天缩在屋里不出门,等这个世界毁灭了,恐怕也没有顺利通关。
规则怪谈世界在天选者完全不干涉的情况下,只会陪着整个副本世界一起湮灭。
这种角度来看,一旦彻底遵守《幸存者规则》,规则反而会成为天选者的催命符。副本从来不会告诉你规则是否正确,全靠天选者自行判断,难怪倾向于选择智商高一些的。
尹竹望着感染者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点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
不过这一切似乎也建立在许多感染者被销毁的基础上,因为被压迫得太厉害了,所以反抗也格外激烈?嘿,这可比反抗组织强多了。
恍惚间,尹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灵感一闪而过,没太引起尹竹的在意。
几乎每栋大楼下都会有商店,有几家还需要通过飞行器或者车来运送,因此,尹竹小队的车在周围也不算特别显眼。
大概是腿有点蹲麻了,尹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体僵硬地往DE08楼走,经过了一楼的肉铺。
老板还在机械地砍着案板。
“怎么,要来一块吗?”
老板猛地抬起头,裂开了一个有些惊悚的笑容,牙缝之间丝丝血迹,看得人有些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