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内城区的霓虹灯逐渐显眼起来。
冷淡的月光把整片服务中心覆上了一层清冷的蓝调，充满科技感的灯带点亮了一栋又一栋高楼。
服务中心主要是给低级公民使用的，所以不如外城区商业街那样有特色的建筑风格，只是一些钢铁建造的方盒子，外面挂上了五光十色的灯牌。
建筑之间的距离不远，所幸没有什么窗户，不至于有被人看到隐私的尴尬。
忙碌了一天的低级公民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纷纷离开自己的住所，在外面开始发泄自身的压力。
夜生活即将开始。
服务中心没有太大的商店，基本上都是一些吃喝玩乐的小店，而且店铺本身也不属于这里的低级公民，只是高级公民雇佣他们在这里打工。
尹竹正站在六楼房间外的走廊里，透过取代了墙壁的钢化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
外面的霓虹灯光不断闪烁，人们玩耍得很开心，如果忽略那些非人类一样的外貌和特殊的走路姿势，尹竹会有一种回到蓝星的感觉。
龙国大城市的夜晚也是这样热闹。
当年尹竹在首都北漂时，如果第二天是正常休假不用加班，偶尔也会在夜幕初降时约上三两好友出来吃烧烤，又或者去附近的酒吧街逛逛。
酒吧里，那些电视上唱歌选秀比赛出身的选手，因为没有签约公司，所以只能在酒吧驻唱，招揽路人。
不过，那种地方的酒水也是真的贵。尹竹记得很清楚，她和朋友一共三个人，点了一大杯玉米汁，竟然就要六七十。
而且，那个酒保还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们，仿佛在问：“你们确定三个人只点一杯吗？”
你们家酒水这么贵，我们只是逛累了看你们这里沙发挺多的，进来找个借口歇歇脚，三个人点一杯不错了。尹竹笑而不语，出于礼貌没有说出来。
“你不下去逛逛吗？”
平野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尹竹的身边，打断了尹竹的回忆。
“不了，在上面看挺好玩的。”尹竹顺手把平野珊拽到身边，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个人的胳膊腿感觉装反了，竟然能够四肢爬行还面朝天。”
“感染者是这样子的，什么都可能有。”
平野珊对那个原住民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注意起了另一个原住民：“话说……内城区应该不让到处乱爬吧？”
顺着平野珊的视线，尹竹看到了一个爬上大楼的原住民。
这个人四肢细长，整个人的比例扭曲得跟竹节虫一样，正在爬另一栋高楼，已经爬到了三层。
似乎感应到尹竹两人的视线，他猛地回头，脑袋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转向DE08楼，带着狰狞的笑容看向两个人，然后四条腿并用，迅速地爬行起来，很快就爬到了楼的另一面，消失在尹竹的视线中。
“真可惜，忘了拍照了。”
尹竹摇摇头，内心毫无波动——再扭曲的人，难道还能比之前分裂成N份，还会当场融化的蔡阿姨扭曲吗？
“报个警吧。”平野珊低下头开始摆弄自己的善灵官。
尹竹看她都做了，自己自然也没有兴趣重复报警，只是继续看向远处的大楼。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那个竹节虫比例的原住民再也没出现过，甚至让尹竹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不过这个维纳城这么奇怪，应该不是幻觉吧？
尹竹不知道她报警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了西方那边远远的，几个巡逻机器人和几个穿着监察局制服的人正往DE08楼这边来了。
既然平野珊说这个人违规了，也有人来管，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尹竹理所当然地认为。
“快走！”突然，平野珊拉住了尹竹的胳膊，直接拉着她跑向自己的房间。
“轰！”
一个速度极快的黑色“大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这一层，并且整个人直接撞进了这一层楼，在满地的玻璃碎屑中开始爬起来。
两人已经到了门口，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刷卡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此时黑色“大蜘蛛”也甩掉了身上的碎片，环视周围，才发现这层楼刚才盯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已经不见了，整个走廊除了玻璃墙壁这边被自己撞得一塌糊涂外，空无一人。
竹节虫男人开始在整个走廊里徘徊起来，期待等到不知情的人出门。
尹竹在进门前最后一眼，已经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带着狰狞狂笑的竹节虫，进屋后立刻用善灵官在DE08楼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有人打碎了六楼的玻璃，别出门。”
考虑到消息的内容不够骇人听闻，尹竹开始平地起高楼，来一场“谣言是如何产生的”：“那个人在六楼大肆破坏，很可能是反抗组织的人。”
随着群里有人开始扣问号，群主也冒出来了：“我已经报警了，似乎有人已经提前报警了？”
“对，我报的。”平野珊在群聊里冒泡。
“也没准是人类跑过来呢，嘻嘻。”群里有些感染者的态度很乐观。
这时候，一个叫0601室的住户突然开口：
“有什么在敲我的门。”
“快开门看看是不是人类，冲！”群里有人立刻在下面拱火，“如果是人类，咱们楼今天又能加餐了！”
“@你们尊贵的楼主 楼主，我想吃脑子，我觉得自己最近头皮痒痒，可能脑子开始萎缩了。”
“那我要大腿！肉多！”
一群人立刻开始在群里讨论起分食的细节，仿佛0601室的住户已经抓到了那个敲门的人类。
尹竹怎么想都不觉得它是人类。
“感觉那只竹节虫应该没多少肉，如果真是蜘蛛没准肉还多点。”尹竹扭头对平野珊吐槽。
平野珊摇摇头：“那个可不是普通的感染者，它们小看它，恐怕要吃大亏了。”
在DE08楼住户群众人的怂恿下，0601室的两个感染者一个拿着手机放着直播，另一个拿着武器，在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中打开了房门。
“你……！啊！”
几乎是一瞬间，开门的那个住户就被竹节虫男人的胳膊戳穿。
不过，现实中并没有发生尹竹幻想的尖叫、恐惧和哀嚎。
相反，被戳穿的感染者不仅没有死，甚至没有倒下。短暂的惊吓后，它看清楚了对面人的样子，大叫道：“你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疯子！”
竹节虫男人死死地抓住开门住户的胳膊，尝试着把他直接拖出房间。然而，开门住户也没那么轻易放弃，它的两只胳膊拼命撑在门框上，一副爱咋咋地，老子就是不和你走的样子。
在放大的直播画面中，尹竹清晰地看到，被竹节虫男人捅出来的洞居然没有一点血迹，只有翘起的铁板和能够看到内部结构的钢铁内核。
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是有改造人的。
之前提到过，高级公民直接进行生物医学，把别人的健康肢体缝合到自己身上；而低级公民治病出不起活体的钱，损失得太严重时，多半是直接用钢铁凑合一下。
这个住户也是同样的情况。
因为穿着衣服，0601室住户的钢铁之躯被盖住，此时才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