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入活动中心的过程中，尹竹等人也注意到了周围原住民的目光。
等到汽车开始减速，一群人开始围了过来。
这些人的服装大部分都有些破旧，其中穿着工装服的更是占了人群的大部分。
他们的衣服上或是沾了颜料，或是磨损严重，或是缝缝补补，符合蠕虫他们口中的“进城劳工”形象。
尹竹第一次听他们说的时候，还很纳闷地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让机器人来做？”
“都让机器人来做了，没有优越感，奴役同类才是最爽的。”飞鱼摸了摸鼻子，掩盖自己的心虚，在家庭突发变故以前，他也是这样看不起低级公民。
现在很难说不是报应。
蠕虫又补充道：“更何况，机械确实能够做到非常细致的东西，但是每次往数据库录入这种新东西都需要耗费时间和金钱，为了确保精准性还需要大量测试，如果最后用不到多少次，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简单的说，有些职业虽然可以用数据替代，但是成本太高，使用率非常低，根本没有塞进数据库占地方的必要。
“那如果这门手艺以后失传了呢？”
“不能挣钱的东西，失传了就失传了，又不是多重要的。像这种小众的手艺，城里的神明乐意就赏一口饭，不乐意谁管你？”
“这种事听起来真令人不适。”
“这些神明那是无利不早起，如果人类不信仰他们，他们也不会守护人类的风调雨顺。只不过自从……之后，他们不仅要人类信仰他们，还要发自内心地当神的奴隶。”
“……这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点？”
尹竹有点无语，都说入乡随俗，唯一星的神明和龙国那批因为做出了杰出贡献后，被人类尊为神明的先人完全不同，更像一批仗着超能力收高利贷的伪君子。
不过说起来，这听起来有点像……
尹竹侧头看了一眼珍妮弗，看得后者一头雾水：“你看我干什么，我信的耶教神明可是为人类背负十字架赎罪的。”
“不，我就觉得这神明有点像万神国传说里的那些……”
仗着佐伊不在，尹竹直接吐槽到他身上。
在龙国人眼中，万神国神话可以称得上贵圈真乱了。主神杀父救兄姐，智慧之神从亲爹脑子里蹦出来，还有各种神后抓出轨渣男的家长里短。
只不过作为神话，可以不信，基础的尊敬还是要有的。所以尹竹自认为没说什么重话，反正外国人有些自己也会调侃自己家的神话。
要知道，神话和宗教是两码事。
何况，就算蓝星上有教徒被尹竹的话冒犯了，他们也不能杀到规则副本里来。
车停稳的同时，尹竹的思绪结束。
车外围着很多感染者，他们有的出现非人类的身体特征，有些则是走路的时候肢体相当僵硬。
尹竹他们很难模仿前者改变自己的身体，但是区区装成关节异常还是很轻松的，只要表现出身体动作异于常人即可。
蠕虫拉开车门，僵硬地走下车，先发制人，死死地盯着其他人。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服务中心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掉了一块肉的男人，穿着一身标准的黑白绅士制服，只不过此时靠近脸部的地方沾了不少血迹。
他此时正横眉立眼，和蠕虫对峙。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随后下车的是飞鱼，他一改之前略显傲慢的模样，反而贼眉鼠眼地盯着男人，似乎心里在打量着什么：“我们从中心区域那边来，刚运完货，不信你去查我们的行车记录。”
这高超的演技，如果不是时间不合适，尹竹简直想当场叫好。
尹竹和平野珊等人也陆续下车，表情基本上都复刻了飞鱼的状态——
对于周围的人充满怀疑和警惕，但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具体的人身上，只是眼神不断游移着……
这是小强提出来的，用感染者的视角换位思考一下，你来到了一个感染者聚集地，你会不会猜测里面有人类混入？
这也就是几个人会表演出这种举动的原因。
这种细节确实让服务中心的感染者降低了不少警戒心，脸上掉肉男的表情稍微和蔼了一些：“那边的感染者也挺严重的，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只是一路上没遇到正常人罢了。”飞鱼暗中跳过了一个话语上的坑。
“这也正常，内城区的正常人恐怕没多少了，听说中心区域的情况更严重呢。”脸上掉肉男笑起来，掉肉的口子一颤一颤，显得有些诡异。
“是啊。”
这次飞鱼没有说什么细节，避免自己的答案和真实情况差异比较大，容易被感染者发现他们在说谎。
脸上掉肉男似乎认为飞鱼的回答非常正常，于是卸载了怀疑之心，大大咧咧地伸出手：“你好，我是B-21-3520，服务中心的主管部门经理。你们这是要找地方住吗？”
飞鱼也伸出手，手背划过他的手上方，又回到自己胸口，微微行礼：“C-01-3656，很荣幸能够受到您的接待。”
原来是让对方识别身份啊……
尹竹一开始以为对方只是握手，在看到飞鱼的表现后恍然大悟。
外城区的规则中提到过【不得与高级公民发生冲突】。
显然，以内城区这些高级公民傲慢的程度看，哪怕与他们身体接触，都可能会被嫌弃低级公民的他们认为是与自己发生冲突吧。
幸亏飞鱼是原住民，对这些小心思门清，要是天选者，恐怕就要蓝星惯性思维地握住对方的手了。
“这里果然是内城区，服务中心都要比外界奢华。”蠕虫奉承了几句，双眼的羡慕之意显露无疑，在感染者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同类的前提下，依旧需要遵循维纳城的等级制度。
“那是当然的了。”B-21-3520傲慢地扬起头，“这里的工作基本上都由机器人完成，你们只需要每天付钱就好了。”
“……”
尹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开始不喜欢这个世界了，没钱寸步难行，到处都需要赚钱。如果不是有玛丽一家给的钱，尹竹恐怕得饿死。
说起来，外城区怎么样了？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飞鱼和B-21-3520的身上，尹竹低下头看了一眼善灵官，上面有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系统消息，声称冻结了尹竹的金钱账户。
第二条是来自所罗门，发来了一张写着英文的图片，这种语言与唯一星的语言完全不同，所以原住民恐怕看不懂。
不过尹竹看懂了。
上面写的内容翻译过来就是：【快跑，别回来了，监察局已经发现玛丽一家的事了，并且认定你是共犯，你现在成了通缉犯，只要你出内城区，他们就会把你当场抓获。】
啊，所以……
她好不容易弄来的钱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