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只有寒风吹拂着,精雕细琢的楼檐的琉璃灯轻轻随风晃了晃,烛火也轻轻摇动了一下。
今禾半夜醒来了,于是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中衣,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金瓦铺盖的屋顶。
她坐在屋顶,看着天空的一轮白月,于是手里的叶子又凭空出现了。
许久未吹了,今天突然想吹了。
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开来,一身白衣中衣,黑白相间恍若浓墨白纸的重彩。
月光夹着冷风拂过来,发丝淌着月光飞舞。
此时也有人跟她一样睡不着。
上京府邸里。
今叶静静坐在镜子前,拿着木梳子慢慢的梳着一头青丝。
他已经梳了很久了,他的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衫,此时他抬眸望向窗外,有一抹月光透过木檐落在了房间里的木板上。
慢慢的,他走过去把慢慢的把窗户放了下来。
她不会来的。
今叶垂了垂眸眼,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那天他是不是因为太难过而产生了幻觉。
阿姐,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他试一试。
那只是他一场梦而已。
可是,真的是梦吗?怎么会那么真实?
应该不是梦,阿姐作为女帝,平时过于忙碌可以理解的,没有空来看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他不应该这么没有安全感的。
于鱼的房间也亮着昏黄的灯。
如果有人在,就会发现他在自己亲手织自己的婚服。
可是织着织着,泪水就会在眼底打转,然后泪珠就不小心掉下来,晕染深了一片红色衣衫。
(我想过穿一次婚服……)
(虽然她不会看见……)
(但是我还是想穿一次,就好像我真的是作为她喜爱的侍君嫁给她……)
大鱼:(你又想她了?那我带你去见她。)
(不了,她不喜欢我……)
……
今禾在皇宫屋顶吹着叶子,一曲罢了。
她随手扔了叶子,无人看见叶子掉落在金色的瓦片上便消失不见了。
她站起来,偏眸看向了一个漆黑的死角处的墙角。
死角的墙角处,一身朱红色衣裳的敌国质子心跳极快的靠在了墙上。
乌平不发一言的紧紧的贴着墙壁,狠狠的咬紧了牙关,异域深邃的眸子是对自己极其厌恶的神情。
因为他竟然看得女子一时间入了迷。
那个女子夺走了晚儿的二皇女之位,也夺走了晚儿的女帝之位,他应该恨死那名女子的才对。
这时他想起晚儿,眸眼又扬起了对今禾的厌恶。
一声轻巧的脚步声陡然出现在他不远处。
今禾很轻松的落在了这一处墙角。
乌平惊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今禾,心跳加快,恍若被发现的惧怕。
“质子?”今禾微微挑眉。
女子的身形极高,她站在他的眼前,一下子挡住了更多的光亮。
可是明暗之中,他似乎还是看清楚了女子冷淡的眉眼和神态。
乌平听到质子两个字,一时间觉得讽刺至极。
果然除了晚儿,所有人都是恶心的,不会有人尊重着挨爱着他。
可是他抬眸的时候,却惊喜的出声:“陛下,是我!”
可是女子似乎特别的无情,淡淡出声:“你怎么进来的?”
她住处的地方守卫极其多,也更加难以闯入进来。
乌平的脸色僵了僵,一时间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很快他又整理好表情:“奴扮成守夜的宫男进来的。”
“你的衣服并不是宫男身上的衣服。”今禾一眼戳破。
乌平直接开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媚眼如丝的看着今禾:“陛下,奴家只是有点想您了。”
他长得很好看,他不相信她一个女子会无动于衷。
他之所以能进来,自然也是靠出卖了身体,所以才能进来的。
承欢膝下,无利不往。
自从晚儿死了之后,他便只一心只为晚儿报仇了。
今禾察觉这位质子的精神已经有些不太稳定了。
虽然他说出来的话语速很正常。
但是那双眼睛藏着压抑太多东西的。
“来人。”今禾淡漠出声。
很快暗卫便出现在了今禾身边。
“把质子送回去,没有命令不许让他离开院子。”今禾淡漠的出声,“还有,谁放他进来的,按规处理。”
她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乌平目光一狠,直接拿出了匕首向今禾冲了过去,目光癫狂:“给我去死!”
可是他还没接近今禾,今禾甚至都没有转身,他手里拿的匕首就被打落了。
整个人便被压下了。
这一下就不是简单的私闯的罪了,而是谋杀女帝的罪了。
“陛下,要如何处置?”暗卫拱手出声问道。
今禾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质子就已经吞毒了,顿时七窍流血了起来。
“陛下,他!”暗卫阻止不及。
乌平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却依旧死死的盯着今禾。
女帝似乎终于施舍的转过身,低眸施舍的看了他一眼。
乌平觉得她是坏人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如同神祇逆光站着。
他至死都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把人葬了吧。”今禾缓缓出声。
算是她通过,对他的一生悲惨经历的画上句号吧。
不一会,一个暗卫过来,跪下出声:“陛下,有名男子潜入您的宫中被我们抓住了,不过他说,说是您的相好,他手里还拿着您给的通行牌。”
所以暗卫并不敢随意处理了那一名男子。
今禾顿了顿,出声:“让他进殿吧。”
暗卫便领命下去了。
今禾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不一会门便被推开,脏扑扑的少年欢快的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发光的萤火虫。
“陛下陛下,你看看我给你养的萤火虫,好看吧!”萧以白双手一捧,把玻璃瓶递了过来,眸眼亮亮的,“你肯定没有在冬天见过萤火虫吧。”
今禾低眸看着他,沉默了下,才开口:“萧以白,现在快凌晨两点了。”
萧以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本来是打算在你睡觉之前过来的,然后……出了点意外。”
今禾便看到了他脸上被荆棘刺出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