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抓着筷子微微顿住，敛去眼里的异色，抬眸看向了今禾，平静的出声：“难道总兵真的喜欢女子吗？”
“怎么这么说？”今禾漆黑的眸子也看着江予，毫无情绪的眸子无端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江予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的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房间里昏黄的火烛跳动着。
今禾看见那张清冷漂亮的脸更加面无表情了。
“不然总兵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江予面无表情沉默寂静的看着她，“男子怎么可能会混进军营？”
空气沉默了一瞬。
今禾已经确定了，江予就是男儿身。
他的细微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江予，你是男子是吗？”今禾轻轻出声，眸色静默。
江予古茶色的眸子无情无绪，冷色的唇瓣微动：“今总兵要验属下的身吗？”
“不用了。”今禾轻笑了下，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氛围，“可能是你长得很漂亮，所以让我产生了错觉。”
江予不肯认，今禾也没有强硬让他认下。
“今总兵，属下吃饱了，先行告退。”江予站了起来。
“好，慢走。”今禾没有阻止。
江予男扮女装走到这一步，很辛苦。
力量上的悬殊，江予作为男子比其他人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训练。
今禾没打算揭穿江予，不管男女，只要是好兵，都值得练。
而另一边的江予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男扮女装进入军营，本来就是一个冒险的行为，若是被发现了，按照军规，他是要被处死的。
可是他猜不透今禾的态度，那试探又似确定的话语，让他更加有些不安了。
他的喜怒不形于色，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越平静。
江予敛了敛眉，如果今禾真的发现他是男的了，不会到现在都毫无动作。
也有可能今禾已经知道他是男的了，但是没有选择揭发他。
他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巡逻任务，今禾便看到了平静站在队伍里的江予，仿佛并没有受昨天的话语影响。
“昨天的话如果让你困惑扰了，我表示抱歉。”今禾偏眸看向了江予。
江予表情更冷了，只是指尖又不经意的微微蜷缩了下。
今禾微微挑眉，不禁浅浅笑了下。
“属下没放心上。”江予冷淡出声。
“那就好。”今禾点了点头，随后往前走去，声音变淡，对着整个队伍道，“走吧，巡逻。”
经过一天，带来的士兵们，有些也避免不了的被感染了。
毕竟这里的防护措施有限，不能有效的阻隔感染。
医师处传来有些激烈的争论声。
“温公子，绒草同辛杆怎么能放在一起？这样会让人体脾肝血低，到底是个男儿家，不知者无罪。”年老的女子摇了摇头道。
“两者加在一起的确会脾肝血低，那是因为没有消解其强烈的药性，只要加入一味草再确定好用量即可。”温之然声音快速又娓娓道来，“那一味草就是城里旧墙缝细的绒毛似尾的草。”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无名草有消药性的作用。”另一个女医师皱着眉头，“温公子，学疏才浅不怪你，乱用药可是会吃死人的。”
“若是死人，我来承担便是。”温之然抿了抿唇道。
“温公子别闹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研究药方，就不陪你扯了。”另一个年老的女人挥了下手袖离开。
明显年长的老者更具说服力，大家都离开了，没有再看温之然。
就连温之然旁边的小侍也努努嘴道：“公子，你也别添乱了，万一吃死了人，你娘亲留下来的悬壶医馆的名声就糟蹋了。”
温之然沉默着。
“还差什么药？”一道冷淡的女声在他耳旁响起。
温之然愣了愣看向了今禾，唇瓣动了动：“你，你相信我？”
里就是温之然得出来的药方。
今禾自然是相信的。
“嗯，除了你刚才说的三味药，还需要什么药？”今禾点了点头。
温之然心跳得快了些，长睫轻闪：“麻烦大人跟我走一趟。”
今禾陪着温之然去采墙里的草，速度比温之然快了很多。
温之然就地起了个罐子来煮中药，他控制着量把药材放进去，温色的脸庞染上了灰，他用袖子细致简单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继续扇风了。
烟雾升起，温之然被熏得双眼微红。。
“你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帮我家公子烧火？”小侍不满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今禾。
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他家公子都被浓烟呛到了。
“对啊，你家公子，你不帮忙干活，站着干什么？”今禾睨了眼温之然的小侍。
小侍被怼得更加生气了，理所当然的斥责道：“我帮我家公子拿着药箱，腾不出手。”
“药箱可以放地上。”今禾淡淡提醒了句。
“你！”小侍气急。
“行了，别说了。”温之然温色的声线微微带上了严肃，可是还是吓不到人。
小侍瞪了眼今禾，不再说话了。
“抱歉，他被我宠坏了。”温之然带着歉意跟今禾道歉。
“你是主子，他是下属，是他来容忍你，而不是你去容忍他。”今禾看着老好人温之然，便好心的提醒了句。
温之然愣了下，好像真的是这样的，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去容忍一个下属呢？
“谢谢。”温之然道了声谢。
旁边的小侍内心慌了一下，但是又说服自己，公子才舍不得骂他呢，毕竟他同公子一起长大的。
等中药熬好了，温之然却犯起了难：“会有人愿意喝吗？”
“会有人愿意喝的。”今禾肯定的出声。
温之然听到今禾这句话，内心安定了不少，觉得今禾是在鼓励自己，也在肯定他，心尖暖了下，他抬眸看向了今禾，浅浅弯了下眸子：“嗯，我试试。”
今禾不知道温之然怎么想的。
的确有人愿意喝，毕竟那些要死了的人，反正都要死了，那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今禾陪着温之然去找到了一个愿意试药的人。
温之然看着对方喝下药之后，还是嘱咐道：“我一直都在客栈，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派人找我。”
今禾陪完这一趟，觉得不用自己了，刚想离开，身后的人便出声叫住了她：“大人，瘟病过后，有空我请你吃饭。”
“嗯。”今禾随意的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