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比较晚,才摸了一会儿鱼,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去吃午饭,叶昉给大师兄打了个招呼,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下。
大师兄痛快地应下了。
叶昉中规中矩每天都来教研室打卡,信誉度极好,偶尔消失一下,大家也都会以为她是真的有事。即便被老许抓到了空子他也不多说什么。就像一直都很诚实的小孩子悄悄在一件小事上撒了谎,没有人会注意,更不会有人追究。
打了个车几分钟就来到颜薇的学校,小妮子已经早早的在那等她了。看到她下车,就像一只小白鸽一样张开翅膀飞奔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几天,这俩姑娘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夸张地激动到假装快要哭了的样子。
午饭懒得跑远,就在学校食堂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小妮子为了给她接风特意单点了几个小炒。
她们学校食堂最大的特色就是味道好,份量大。且不要说单锅小炒,就连普通大锅菜都一个个香喷喷的,令人回味无穷。
俩人把几个炒菜扫荡干净后,涨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
缓了好半天,才互相搀扶着回到她们寝室,都是迷迷糊糊一副犯困的模样。
吃饱了就想睡觉,不只是猪儿才有的属性。
颜薇的寝室是六人间,上面是床下面是写字桌的那种。
她没有卫林这样的师兄帮她申请教职工宿舍,也不愿意远离集体搬去外面住,她妈妈一直要想给她在学校旁边租一间好点的房子,都被颜薇各种借口推脱了。
以往叶昉过来也都是挤着睡,早就习惯了,她在颜薇这也有换洗的衣物。
换上睡衣,俩人缩在她的单人床上,手机都来不及玩一会儿便酣然入梦。
寝室里其她姐妹也都在,难得在周末人还这么齐全,有的睡觉有的戴着耳机沉浸在娱乐中。正午过后房间里静悄悄的,俨然一幅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温馨的画面。
突然寝室的木门“哐”的一下被踹开了,声音又大又急促。而后被踹开的门撞上后面的椅子,又发出了“呯”的一声巨响。
靠近门的两个女生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尤其是坐在门后写字桌前的女生,被毫无防备的强烈撞击和巨响惊骇得霎时满眼泪水。
叶昉正在和周公美美的约会,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瞬间惊坐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再看小妮子也跟自己一样惊恐无比地坐起来。
就见一个肥壮的男生怒气冲冲走到对面中间那张床边,伸出一只手就把床上的女孩硬生生拉了下来,那女生连梯子都来不及踩“咚”的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缓了一下才站起来怒吼道:“你疯了吗!你要干嘛!”
那男生也不理睬,直接把她拖出寝室,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屋内的人还来不及任何反应,就听到门外传来连续不断的撕扯声和女生的哭声,还伴随着“啪!啪!”的挨打声以及身体撞在墙上发出的“咚!咚!”声。
叶昉她们虽然看不见,但从强弱分明的两种声音中明显感觉到是两个人在互殴,并且男生在体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此刻脑海中的画面感不比出去亲眼见到的弱。
所有人都呆住了。确切点说,是被吓傻了,望着门口呆若木鸡。
已经是四月底的天气,女生们在寝室里穿的也比较少,几乎都是一件吊带裙,文胸都没戴。不过比起门外的场景,她们此时已经顾不得考虑这些。
走廊上传来其他寝室开门的声音,那些女生看到眼前的场景,也都被吓得连连惊叫。
偶尔有人站的远远地劝阻:“别打了,这是女生宿舍……”。
叶昉哪见过这阵仗啊,整个人呆住了。
她在温馨和谐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爸妈最激烈的对抗方式就是拌几句嘴,连发脾气都很少见,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颜薇已经清醒过来,她倒是反应快赶紧拿起手机给楼管阿姨打电话。
殴打声还在继续,不一会儿就传来楼管阿姨匆忙的脚步声,熟悉而尖锐的嗓音响了起来:“别打了,那个男生你赶紧住手,你擅自闯进女生宿舍打人,是要受处分的!”
这个声音本是女生们平时最反感也最惧怕的声音,尤其是查寝和晚归的时候,此刻却觉得格外亲切。
很快来了两个学校保安,冲上去就把人拉开,男生被强行带了出去。
看着眼前慌乱狼藉的样子,阿姨又尖着嗓子喊道:“别看了,都散了吧!”,又对刚才互殴中的女生说道:“你没事吧?”
那个女生只是无力地兀自啼哭。
“赶紧回寝室吧,让舍友带你去校医室看看。”,说罢离去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越来越远。
走廊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良久,那个女生回到寝室,趴在写字桌上大声哭了起来。
大家赶紧过去安慰她,颜薇也下了床走过去。女生的睡衣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裸露的肌肤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看着触目惊心。
颜薇给她披了件外套,大家七手八脚地给她倒了水,哄了好半天她才停止哭泣,面如死灰地爬上床去休息。
叶昉早已换了外面的衣服,规规整整的站在门口。
门锁已被损坏,多年的木门早就老化的不像样子,裸露出来的木质纤维张牙舞爪,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脚的力道。
屋内还残留着惊慌的气息,几人都一时不知所措。
颜薇赶紧换好衣服拉着叶昉出了门。
走出寝室楼大老远,两人才不约而同停住脚步,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调整情绪。一切来的太突然,她俩现在都还有些懵,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那男的是谁啊?”,叶昉用对那个人非常不满的语气问道。
“晓青男朋友,不是我们学院的。”,颜薇也是非常讨厌他的语气,“她俩经常大吵大闹,我们寝室人都习以为常了,之前倒也见过那男的对晓青推推搡搡,一直很讨厌他。谁知今天他竟如此出格!强行闯入女生宿舍施暴,什么素质啊!”
叶昉不禁同情地看着颜薇,眼神仿佛在说:“天呐,你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颜薇看到她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到:“这次闹这么大,铁定分手了。以后我们寝室终于清净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原本还无可奈何的脸上闪出一道胜利的曙光。
经过中午的闹剧,叶昉和颜薇都意兴阑珊,多热闹的电影似乎都变得寡淡无味。
走出电影院,两个人找了间小店,每人点了一杯果汁慢慢喝着。
“咚”,颜薇手机响了。
她拿过来看了一下,是金烁发的:“大美女,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直接翻一个大大的白眼,把手机锁屏后丢在一边。
叶昉看到她的表情,猜着应该是没啥好事,难不成是有关中午那位室友的?没有开口,讳莫如深地用眼神询问着。
“是金烁,要跟我一起吃晚饭。”,颜薇没好气地回答。
中午的暴力男给所有人心里留下了重重阴影,不要说晓青的室友们,就连叶昉都有点杯弓蛇影,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男生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暴力场景。
“敢去吗,别回头也把你暴揍一顿。”,叶昉幽幽地说道。
终归是个玩笑,两个人都忍不住捂起嘴巴笑了出来。
“借他一百个胆儿!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敢戳我一指头,直接让他变一级残废!”,颜薇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叶昉看她正儿八经认真的模样,心里明白这是带入了刚才的情绪,便一只手伸过来连连戳她:“是啊,你这英明神武的女汉子,谁敢动你,一个眼神过去都能把人秒成渣渣,躲你还来不及!”
颜薇气急败坏:“拐弯抹角骂谁呢!”,一边躲闪着一边用行动开始反击。
俩人正打闹着,颜薇手机“咚”“咚”“咚”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颜薇拿过来一看,是金烁的表情轰炸。
先是问号,然后是委屈,再然后是生气,最后发来一个大哭的萌萌表情。
颜薇回了句“姐没空!”,朝着屏幕哼了一下。
“我觉得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遇上暴力狂顶多挨两下打,万一是变态杀人狂呢,小命就没了。”,颜薇放下手机由衷地感慨道。
“所以说啊,单身保命。最近不是出了好几起高校情杀案吗,而且还是出自985、211名校。”,叶昉说着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信息轰炸持续进行中,颜薇直接把他设为消息免打扰,终于清静了。
叶昉见这人如此执着,便开口问道:“这个金烁虽然嬉皮笑脸的,但看着也算阳光开朗,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吗?”
颜薇双手托腮想了想,答道:“没兴趣,不是我的菜。”
叶昉也不想再多说。原本今天开开心心的过来,两人筹划着看电影吃饭,度过一个愉快的周六。没成想被暴力男把心情搅得一团糟,过了这么久依然觉得后怕。
果汁快喝完了,叶昉又点了两杯奶茶,两人就这么喝着奶茶直到太阳偏西。
午饭她俩吃的都很多,又喝了两大杯下午茶,按照小仙女们的饮食习惯,晚饭完全不用吃了。
叶昉背上包,颜薇拿了手机俩人走出小店,往颜薇学校方向走回去。叶昉乘坐公交的站台就在颜薇学校大门旁,俩人正好顺路,一路上无精打采地走着。
突然颜薇停下了脚步,拉住叶昉的胳膊拼命摇着,抬起下巴示意她往前方看,叶昉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如此激动,便顺着她下巴指的方向望去。
夕阳中,晓青和那个暴力男亲昵地挽着胳膊,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火锅店,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那正义凛然恩爱有加的背影,好似金庸笔下的江湖侠侣,在卿卿我我和反目成仇间切换自如,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般的快意恩仇。
颜薇和叶昉两个嘴巴都张成了O形,眼珠子都快瞪飞出来了,目瞪狗呆风中凌乱,看着街对面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良久,她们才收回目光,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互相看了对方好半天,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颜薇笑弯了腰最后索性蹲在地上,叶昉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一边努力的平复着情绪,一边掏出纸巾来擦脸。
回想这一下午对晓青的同情以及自己的心有余悸,二人觉得可笑至极。
为什么有些家庭频繁地发生家暴,想必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来自于被打一方的纵容。叶昉嗤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种事见多了怕是要人格分裂。赶紧与颜薇道别,叶昉要回学校好好调整一下心态。
本想拉着颜薇一起回自己的学校躲一躲,奈何小妮子酷爱八卦,比起这件事对心灵的冲击,她更兴奋于第一时间回去与寝室其她姐妹碰头。
叶昉无奈地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