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楚天擎和夏清姿坐着马车,已经就要抵达周府。
夏清姿掀开马车帘,看着外头府邸的墙瓦,想起前阵子听见宫中婢女和奴才们所说的,不由得笑起来:“这气派,快赶得上皇宫了。”
楚天擎随着她的视线往过去,“朝中文武百官,皆以为周鳌有先帝赐的兵符,我对其又百般容忍,误以为这些都是我的意思。”
“那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此刻她还真有些琢磨不透。
“夫人以为为夫如何想?”
楚天擎又把问题抛回给她。
夏清姿沉思几秒,开口道:“起初我以为,你并未把此人放在眼中,先帝死前赐予他的兵符在那时,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想来,周鳌那时候也没有胆子敢造反。”
“不过这些年,他明面养精蓄锐,背地里已然在招兵买卖,若我猜的不错,这朝中与他勾结,愿为他效犬马之劳的大臣不在少数。”
“不错,我派江玉麟暗中探查,已经收集到不少罪证,这最重的一条,就是他和夜猎部落的新王暗通款曲。”
现在看来,就什么都说的通了。
夏清姿想着,“难怪,近日你总是为夜猎的事烦忧,原来是夜猎和周鳌有意勾结,准备起兵造反。”
“我倒是从未想过,此人狼子野心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楚天擎又把所有的计划和她说了个遍,展岳和江玉麟正在暗处,只准备伺机而动找到兵符的位置。
“这兵符是他的心头宝,怕是不好找。”夏清姿道。
想当年在夏家,她也是在暗处的机关才看到那张写有让楚天擎登基即位的圣旨的。
“我正是知道这点,今日前去,就是先去谈谈口风。”
二人对望一眼,准备开始演好这场戏。
不多时,外头有人高喊:“圣皇,圣后娘娘到!”
楚天擎和夏清姿一同下马车,周鳌已经携家眷在门口候着。
“臣周鳌叩见圣皇,圣后娘娘。”
虽说是叩见,可周鳌站得笔直,在所有人的最后才跪下,还是那种不情不愿的跪。
“臣今日为夫人操劳,以致膝盖旧伤发作,实在是不能跪下面圣,还请圣皇,娘娘见谅。”
身后跟着的宫人都看出来了,忍不住皱眉。
这周大将军,果然好大的气派,好大的胆子。
“不必多礼。”楚天擎面上仍旧笑着,仿佛当真是对他百般关心,“既如此,可是需要朕寻宫中御医给你瞧瞧?”
“圣皇,您忘了。”贴身伺候楚天擎的人宫人上前,声音不小不大提醒,“这太医院上上下下的太医,都被周大将军请走了,这个时辰怕是还未回宫呢。”
周鳌观察半晌楚天擎的脸色,见他仍旧背着手笑眯眯的样子,顿时来了气,站起身一脚踢在那宫人身上,“本将军同圣皇说话,岂轮得到你个阉人在此插嘴!”
“诶。”楚天擎抬手,停止他继续闹下去,“膝盖旧疾复发,还是莫要再这般用力的好。”
周鳌这才赔着笑,回道:“还请圣皇和娘娘莫要见怪,请吧。”
楚天擎和夏清姿走进周府。
外头,几个小太监赶忙把人扶起来,愤愤不平地道:“何公公,您说到底也是贴身伺候圣皇这么多年的人物,这周将军就算再怎么得圣皇器重,也不该这般对您呐。”
“做奴才的有气就得受着。”何公公虽然气愤,但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过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他嚣张的时候!”
楚天擎和夏清姿被恭敬迎去厅中喝茶。
夏清姿品尝一口,笑着道:“若本宫猜的不错,这茶乃是蒙顶山茶,产自西南一带,上贡给宫中的尚且不多,不曾想周将军府中竟还有如此好的茶。”
周鳌愣了半晌。
他一介俗人,向来对茶没什么研究,这茶是前几日夜猎王送来讨好他的。
周鳌这才拿出来招待,没想到还招待出麻烦了。
楚天擎品了一口,随后道:“不错,还是新茶,可朕不记得,这茶赏赐过你。”
“回圣皇的话,这茶乃是臣花了好大价钱,从一位深山高人处所得来,还想着再过些时日,进献给圣皇,还望圣皇莫要嫌弃才好。”
“你倒是有心了。”楚天擎仍旧笑着。
让人猜不出他心底任何的想法。
他越是这般,周鳌反而有些胆颤。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楚天擎有些不同。
周鳌的心思飘去书房的暗室。
“险些忘了此番来的目的。”楚天擎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朕和圣后今日前来,是来探病的。”
“贱内身子有宫中太医调理,早已无大碍,有劳圣皇和娘娘挂心了。”
夏清姿出声道:“本宫尚懂医术,不如本宫亲自再去给她把脉,倘若真是无事了,也不枉费本宫同圣皇出宫这趟了。”
“这……”周鳌陷入为难。
“可是有何难处?还是,信不过本宫?”夏清姿步步紧逼。
“不敢,娘娘愿为贱内请脉,实在是她此生无上荣幸,是周府上上下下的荣幸。”
“那就不必多言,带本宫过去吧。”
夏清姿已经站起来,周鳌就算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也没法子,只好看向旁边站着的下人,“你,带着圣后去见夫人。”
“是。”
“圣后娘娘,请随奴婢来。”
夏清姿离开前,和楚天擎交换了个眼神。
声东击西,这是兵分两路的意思。
两个人旁敲侧击,还不如各自去找,这样也能快些。
夏清姿跟着下人去往周家的后院。
房中的姬应茹提前得知圣后要过来给她请脉,立马坐起来,慌张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圣后当真要来?”
“是了,夫人,将军还让您谨言慎行,千万别说漏了嘴,要装得像些。”
“知道了,我知道了。”姬应茹眉头紧锁,还在想对策。
这时,外头已经有人喊:“圣后娘娘到!”
姬应茹咬咬唇,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见夏清姿从门口进来,她故意脚底发软,直愣愣摔在地上。
“夫人!”丫鬟赶忙把她扶起来。
夏清姿什么没见过,早看穿她这拙劣的手段,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道:“既然身子不适,夫人就不必见礼了。”
“是……”姬应茹掩唇,虚弱咳嗽两声,再抬眼,眼眶蓄满泪水,说话时都格外委屈,“娘娘大驾此处,应茹该是欢喜迎接才对。”
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