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带着人大张旗鼓地找到了慈宁宫。
当听宫人说瑞王带人押着一个宫女来的时候,太后眼皮子就跳了跳。
认出那就是她派去的宫女时,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她面上不显,仍由嬷嬷扶着,在上位落座,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向了殿中。
“瑞王,你押着我身边的宫女,可是何意?”
瑞王冷哼一声:“正好,本王也想问问,太后身边的宫女妄图杀害王妃,应该判什么罪名?”
“竟有此事?”太后神色讶异,询问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海棠,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海棠仰起头,急切地否认:“娘娘,奴婢是冤枉的,那个跳湖的太监,奴婢根本不认识他,是他胡说的。”
太后一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齐钰只当她还执迷不悟,语气冰冷:“本王已经让人去打捞那太监的尸体,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很快就能知道。”
话落,太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齐钰微微挑眉,而后一招手:“带进来。”
一群人抬着凉席包裹的尸体走了进来,湖水顺着滴了一路。
随着那些人将凉席掀开,海棠终于看清了里面那张惨白的脸,正是她找来准备溺死柳雪依的太监。
她顿时瞪大了眼,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这、这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罪名她是彻底坐实了。
“现在你还要怎么狡辩?”
齐钰冷哼一声,目光瞥向了上位的太后:“这太监投湖之前可是说了,就是太后身边这宫女教唆的他谋害王妃,太后有什么要说的吗?”
海棠愣了愣,突然抬起头,希冀地看着太后。
毕竟她可是在太后刚进宫时就跟在身边了,希望太后能看在往日的主仆情分上,至少保她一命。
迎着海棠的目光,太后头疼着捏着额角,语气沉重:“海棠,你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哀家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听到这话,海棠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
这是要弃她于不顾了,亏得她之前还为太后做了那么多事。
海棠不由捏紧了手心,咬着嘴唇突然开口:“这都是太……”
剩下的话在看见一旁嬷嬷绑在腕上的手帕时,生生止在了喉咙中。
那是她亲手绣好,前几日寄回了家里的手帕。
海棠瞳孔缩了缩,最后像是整个人都失了生机一般,慢慢垂下了眼:“谋害瑞王妃之事,确实是奴婢干的,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
太后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谋害王妃罪大恶极,就算你我主仆一场,哀家也保不住你,就按规矩发落吧。”
从头到尾,柳雪依只站在一旁,看着主仆俩一唱一和,最后轻飘飘地想要结束此事。
太后仗着卫家这么嚣张,不仅想在宫里明目张胆地除掉她,现在连推人出来挡刀的借口都如此敷衍。
“太后说得有理,这宫女敢谋害皇族,背后说不定有人撑腰,所以按照规矩,应当把她送到慎刑司。”
柳雪依迈步走上前,目光轻轻落在了海棠身上,话却是对太后说的:“由慎刑司好好拷问一番,好揪出这幕后之人,您说是吧。”
听见慎刑司三个大字,海棠整个人都瑟缩起来,她曾经帮太后做事时,送了不少人进去,里面审问犯人的手段有多可怕,她再清楚不过。
太后蹙起眉,就算她捏着海棠的家人做把柄,但有慎刑司的介入,保不准真能从她口里敲出什么东西来。
还没等她反驳,就有声音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朕觉得这个处置很不错。”
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齐佑越过一众跪拜的人,径直走进大殿。
他微挑的丹凤眼斜睨一眼太后,带着无端的压迫:“毕竟事关后宫安危,太后觉得呢?”
“皇上怎么来了?”太后微微眯起眼,迎了上去。
齐佑扯出一抹冷笑:“自然是听说了有人意图在宫中谋害瑞王妃,朕就想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太后的脸微微扭曲了一瞬,她当然听得出来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既然海棠都招了,是她一个人所作所为,这等小事也没必要惊动慎刑司,皇上说是吗?”
齐佑漫不经心抬起眸:“这就要看瑞王妃的意见了。”
意思就是把决定权交给柳雪依了。
迎着太后的目光,柳雪依拧起眉,面露难色。
太后目光微闪,最后咬了咬牙:“吏部那个空缺的职位,沈家大公子会如愿以偿。”
吏部大多都是卫家的人,沈家早就想安排人进去了。
柳雪依微微勾唇,她表哥最近正为这件事烦心,现在正好。
“那就多谢太后了。”她浅浅俯身:“至于这宫女,既然都说了无人指使,那就依太后所言处置吧。”
太后刚要松一口气,另一旁齐钰却突然开了口:“皇兄,先前你派人说在御花园等我,但去了之后一直没见到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佑挑眉,语气诧异:“朕何曾派人找过你?”
“那为何一开始有太监在宫门口所得了你的口谕要见我。”齐钰讶异地开口。
齐佑狠狠一甩袖,冷声道:“什么太监居然敢假传谕旨,必须得抓出来好好审问一番。”
“这样,那我画一幅他的画像,好找人。”齐钰点头赞同。
“这样也好,你从小便最会画人,只要照着你的画像找,肯定能找到那个太监。”
兄弟俩一人一言地说起来,这话是给谁听的不必多言。
“竟然还有此事?”太后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过这后宫的事还是不劳皇上操心,哀家既然掌管着凤印,自然会派人去找的。”
齐佑转过眸,似笑非笑:“说起凤印,朕倒是想问问,太后就是这么管理后宫的?”
冷冽的语气咄咄逼人:“先是太监假传谕旨,再是宫女意图谋害王妃,太后素日专心礼佛,既然无力管理后宫,我想着凤印还是交到更适合的人手上更好。”
太后霎时捏紧了拳头,保养得当的指甲都在手心掐出了浅浅的印子。
从她进宫后,凤印就一直捏在自己手中,现在皇帝是打算收回去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最后松开了紧握的手,慢慢开口:“皇上说的有理,哀家老了,这凤印,也确实应该交到更年轻的人手上了。”
齐佑微微仰头,“太后能这么想,朕很欣慰,即使如此,那宫女和太监,就交给太后处置了。”
目的达到,一众人退了出去,只是殿中的那具尸体还留在那里,像是给她的一个警告。
太后狠狠地移开眼,一脚踹到了海棠身上:“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还害得她失去了凤印和吏部的一个官职。
想到这里,太后看她的目光愈发冰冷。
海棠瞳孔微缩,她为太后做了那么多事,哪能不明白这眼神的意思。
濒死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喉咙,逼得她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假太监的脸,她之前是见过那张脸的。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海棠跪在地上,膝行到了太后脚边,卑微地抓着她的裙角:“太后,是那个丫鬟,是她……”
她话说得零零碎碎,但太后听完,一下子明白过来。
又是柳雪依身边那个丫鬟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总有一天,这丫鬟和柳雪依,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后狠狠捏紧拳头锤在一旁的柱子上,海棠还在捏着她的裙角拽,满口求饶的话语。
她回过神,扯回了自己的裙摆。
随后慢慢走上前,只留给海棠无情的背影,还有轻飘飘一句话:“她和那个太监,都处理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