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瞿易脸色平静，定定看着刘国公，似乎是在等他一个答案。
刘国公精神看着利索，眼底却带着挥散不去的疲惫。
他年轻时跟随皇上征战，但这么多年的君臣情分，却抵不过一个捏造的罪证。
还有一向重视的副官，最后却是亲手送他入监牢的人。
这些打击接二连三下来，让他短短几天就老了好几岁。
但紫菀是他唯一放不下的人，现在朝堂局势变幻莫测，只要自己还是国公一天，就注定逃不开这权力旋涡。
从前他只想当一个称职的臣子，但现实容不得他明哲保身，只能选择站队。
事关生死，一败则万劫不复，就算是为了紫菀，他也得有所行动了。
刘国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里有了锋利的光，好像一下子变回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他转头冲紫菀吩咐：“菀儿，你先出去，我同殿下有话要讲。”
紫菀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一同退出去的还有苏安等人，书房顿时只剩纪王与刘国公两人。
书房外，桑岳愣愣地目光落在苏安身上。
虽然之前就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就是暗卫十七，但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余言倒是笑眯眯地，一副适应良好的模样，倒不如说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他在春风楼见到这姑娘的时候也是一惊，自家王爷铁树万年开一次花，结果一开就是两朵。
先是暗卫十七，再是陌生姑娘，他还纳闷呢，结果这俩就是同一个人。
“十七姑娘能查到这样的消息，真是聪慧过人。”
得知吏部侍郎在城外养私兵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吏部侍郎胆子这么大。
更没想到这位姑娘查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手段不简单呐，难怪王爷这么看重她。
“哼，私自调查，无视纪律。”
桑岳倒是不这么认为，作为暗卫本就该藏在暗处等待主子吩咐，虽然此次确实是立了大功。
但这样擅自行动，要是给王爷带来麻烦怎么办。
余言不认同地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王爷都没计较，他较真个什么劲儿。
“十七，你就是暗卫十七？”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紫菀，听了余言的话，她凑上来。
她没见过苏安的脸，之前在书房还没认出来。
“紫菀姑娘。”苏安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和蒙着面时声音有点差别，但仔细一听，确实能听出来是同样的声音。
“原来你长这样啊。”她好奇地打量着。
见没自己什么事，苏安索性开口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桑岳以为她又要做什么，赶紧开口，语气硬邦邦的：“这次就算了，你要是有什么行动，还是要和王爷提前报备一下。”
他话说得不客气，苏安只想冲他翻个白眼。
所以她才不想暴露身份，连调查都得提前说一声。
紫菀倒是不同意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十七姑娘想怎么做是自己的事，你管得着吗？”
她走到苏安跟前，叉着腰面对桑岳，这副姿态，倒让苏安想起那种护着幼崽的老母鸡。
桑岳被她说得一噎，还想反驳，紫菀又开口数落他。
她早就看桑岳不顺眼了，在牢里还吓唬过她，现在出来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很快两人就一言一句吵了起来，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桑岳被说得哑口无言。
余言在一旁看好戏，苏安只觉得头痛，赶紧逃离了现场。
她还是好好关注一下吏部侍郎吧。
九皇子出事，吏部侍郎没有受到丝毫牵连，他像个无事人一般，举行起赏花大会来。
当然，这个时代的赏花大会，说白了就是相亲宴。
吏部侍郎的公子小姐都尚未婚配，一时间，不少想和他搭上线的官员，都让夫人带着自家儿女来参加。
苏安出现在吏部侍郎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马车停在那里。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世家小姐出门身后都跟着三两丫鬟，像她这般独自一人，还是徒步走来的女子倒是少见。
打扮也很普通，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的视线，都带着探究。
她也没在意，朝看门的小厮拿出请柬。
见了她手中的东西，小厮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热情起来，“原来是苏姑娘，久等久等，少爷吩咐过，您来了就直接进门，小的来给您带路。”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苏安不禁啧啧感叹，果然看菜下碟，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变。
门外那些探究的视线被甩在身后，苏安跟着小厮，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很快来到一个陌生的院落。
“姑娘，我家小姐就在里面等您，请进吧。”小厮殷勤地招呼道。
“等等，我是应该直接去宴会吗？”
“姑娘有所不知，小姐说过，在宴会开始前，先带您到她这里来。”
苏安愣愣地点头，刚一进门，就见陆悦笙站在门口，看到她，面露惊喜。
“没想到苏姑娘真的来了，兄长说的时候我还不大信呢。”
她笑眯眯地说着，很自然地挽着苏安的胳膊，把她往里带。
和他哥哥一样自来熟，苏安有点适应不了。
“那个，我听小厮说你是特意让我来这里的，有什么事吗？”
陆悦笙目光落在她衣服上面，捂嘴笑了笑：“我就知道哥哥想不周到，连姑娘的衣服都没注意到。”
“我的衣服，怎么了吗？”
苏安感觉还好，这件衣服她穿着行动非常利索。
“苏姑娘这样穿很好，很侠气。”
她摇摇头，语气含笑：“只是这宴会讲究一些规矩，所以要改变一下，正好我为姑娘准备了衣服。”
有侍女上前，拿出一套衣服，是同她身上一样的鹅黄色。
“居然这么周到。”
苏安要被这热情折服了，连她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这也太贴心了吧。
陆悦笙开口：“姑娘快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毕竟是宴会，还是要讲些规矩，苏安也不推辞，很快换了衣服出来。
她活动活动了肩膀，语气有点不适应：“尺寸倒是很合身，就是感觉活动有些不便。”
总有种被什么束缚的感觉，而且这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她感觉自己像个粽子。
陆悦笙捂嘴笑道：“很正常，这毕竟和姑娘平时穿的衣服不一样，江湖上衣服的没那么多束缚。”
说到最后时，她话里带上了羡慕，还隐藏着些许落寞。